七月的菩提树枝叶婆娑,但拓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每次都会为你带一簇清香的米黄色小花。
有时插在你头发里,有时别在你的两鬓旁。
你胆子慢慢大了起来,行走之余你喜欢和那个不说话的哑巴聊天。从但拓那里知道他叫“梭温”。一开始,除了猜叔,就是这个梭温让你感到害怕。后来你发现他虽然从不回应你,但听你说话是满脸认真。
达班的兄弟们一起吃饭时,你也会坐在但拓身旁,笑着看他们聊天打闹。
沈星尤其爱闹但拓,“哎呦拓子哥,终于舍得跟我们出来吃吃饭了,真是难得诶。细狗你说,那个爱情碟片是不是拓子哥让你带回来的?”
酒过三巡,那个像苦瓜一样的家伙胆子也大了起来,攀上但拓的肩膀,“拓子哥,么我不是不想帮你瞒,实在是叫小柴刀个憨狗看到起,这都一下子克传开咯,莫得办法嘛。”
常年阳光造成的古铜色肌肤此刻竟也可疑的泛红一片。饶是此刻,他也坚定地握着你的手,挡过其他人敬给你的酒,豪爽的一口饮下。
在达班,大部分时间其实并不会这样。大伙的情感多是内敛,无论是悲是喜,大多麻木。可有但拓在,这里总有一个家的样子。三边坡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地方,只有那个有情有义的拓子哥。
饭饱酒足后,你扶着穿着背心的但拓回到了河边的屋子里。长发沾染了酒气,喝了酒的但拓眼睛亮晶晶的,看向你的眼神实在不算清白。
一个人的喜欢是藏不住的。
“你过来嘛,离我近点噶——”但拓拉着你的手腕陡然用力,你一下没站稳却倒在了他身上,你勉强扶着他结实的小臂直起身子,却和他满眼的渴望碰上。
他凑近你的耳旁,带着水汽的沙哑嗓音直往你心中钻,“你跟梭温说的话我都晓得咯,我让细狗带那个片子嘛,也是想学习一哈,你们那儿是咋个哄人迈……”
你低着头不抬眼看他,但拓挺翘的鼻尖蹭着你红的发烫的耳垂,“娇的很,魂都叫你勾跑咯——”
平时但拓身上很是凉快,你也喜欢待在他旁边消温去暑。偶尔由于运动急速上升的体温却也不跟今天一样滚烫,连带着你的五脏六腑像是都烧了起来。
河边的落叶荡漾水面,月色旖旎,纠缠在一起的蒲草被忽如其来的雨水打散,又绕在一起。湿漉漉的水汽充斥着你的鼻腔,你却只能仰着头呼气,被迫承受着过度欢愉带来的感官放大。水色一片,晶莹黏腻。
傍晚的霞光照在你身上,晕出一片暖色,你坐在竹屋旁荡着追夫河水。水面被你带起涟漪,晒了一下午懒洋洋的你伸个懒腰,余光却瞥见了站在对岸不知看了你多久的但拓。
坐久了猛然站起,一个不稳你径直跌落水面,刚刚还荡漾的追夫河水此刻却汹涌澎湃。好在但拓很快将你捞了出来。
你咳嗽不止,往日温柔的但拓此刻黑着脸。他拉着你回到屋内的椅子上,手上擦头发的动作倒是不停。你自知理亏,却也十分委屈。
后知后觉哭出了声,手足无措的但拓想擦去你的泪水,你却偏着头不肯理他,“小媳妇儿莫哭了迈……为哪样不理我嘛、我心疼得很嘛,”
但拓哄了许久,久到他把细狗带来的爱情碟片里的话全说了个遍你才露出笑容。
许是受了凉,你晚上抱着但拓不肯撒手。月上中天,你揉揉眼睛,却看见但拓在门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看你醒来,他走进来半蹲着为你揉着酸痛的腰,嗓音喑哑低沉,“你给我嘞项链掉到河里头去咯,么我又寻到起,我水性好到很,莫要担心噶。倒是你,腰还酸迈……”
但拓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他仅有的珍贵之物、珍贵之人,都是从追夫河里捞出来的。
沈星是,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