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堆满了为婚礼准备的东西,赵远舟接过她的手包,“婚纱送来了,你要试试吗?”
“好啊。”文潇转身上楼,他此刻的数值很古怪,上下起伏,异常地波动。
“小白,帮我查看一下赵远舟的数据,有些不对劲。”
“正在查询,预计十分钟……请宿主等待。”
皮包的拉链被缓缓打开,赵远舟的手指紧握着那条手串,双眸暗了几分。
阶梯上,她身披白纱缓缓而来。赵远舟伸出手,她娇小的手置于掌心。日光似有所感,偏爱地落在她的左肩,是翻涌海浪中迈出的阿芙洛狄忒。他无法用言语形容眼前的一幕。
赵远舟的手指出乎意料地摘下眼镜,又将它随意地丢下,仍由其在地板发出沉闷的声响。鞋底碾过镜框,他上前一步,俯身触及她的滣,缠绵着,不愿离去。
“真美。”他揭开那层薄纱,朦胧褪去梦幻,一切仿佛唾手可得。
文潇的笑还未展开,一把手术刀忽然刺入她的心脏,鲜血渗出,落在白纱之上。圣洁的天使,被撒旦染上污秽。幽雅的茉莉溅满罪恶的血腥。
他举起她的手腕,那里明明空无一物。可他似乎真得再一次扯下,记忆中那串娇嫩的花苞,“茉莉……呵呵……莫离……为什么……你还在想他”
“文潇,你的手段,还是这么拙劣。”可偏偏他就是愿意,一次又一次地走入她的圈套。
胸口传来剧痛,甚至来不及屏蔽痛感,文潇诧异地望着赵远舟那种可怖的脸,那个“他”……是谁?她和赵远舟之间似乎存在巨大的信息差,他们之间,丢失了什么?
“瞧,你又忘了,自己花粉过敏啊,就这么喜欢吗……”茉莉在他手中被碾碎,随即落在她的脸上。他的手指沾上她温热的血液,扣住她的下颌,血迹又随着他的指尖涂满她的脸颊。
不美好的回忆充斥在他的脑海。在他刚进入急诊工作时,他曾遇到一个女孩,她是他的患者,花粉引起的过敏性休克。
她恢复得很好,哪怕她说自己厌恶花草,他也很想以鲜花为喻。她似忽如其来的日光,高原绽放的格桑花,荒漠里盛开的玫瑰。令他痴迷,令他窒息。
他以为,自己是不会爱人的。那颗沉寂的心,从未被任何人触动,哪怕是林云繁。尽管面对她时,自己总是不自觉地,无意识地想要去关怀,去拥抱。但他清晰地了解,那不是爱。
而文潇,曾带给他真正的幸福和爱,但很快又将它们剥夺。他们的情感,绚烂却转瞬而逝。
“你总是很忙,忙着救治病人。当我仰望那一轮明月,我以为自己喜欢。可真正得到的那一刻却发现,它太过冷清。抱歉,我们分手吧。”
她只留下这样一段话,她的转身没有丝毫犹豫,狠狠击溃了自己的一切。
那是他脱离临床的第五年,与她分手的第五年。他已从浑浑噩噩中走出,虽然也没有太好。
这日,他刚从好友家离开,这名好友曾不忿于自己为情所困。
而此刻,当身侧的爱人忽然消失,他的选择是,用那一瓶瓶昂贵的酒精麻痹自己,并没有比自己高明。房间中的好友,眼下青黑,失魂落魄。她甚至没留下一张相片,就连思念也无可寄托。
商业街,似乎正举办着什么,人流涌动。
“姐姐”
前方,传来稍显稚嫩的声音,热忱而真挚。穿过人潮,他见到了自己那花粉过敏的前女友。她站在一名少年身旁,手里捧着一束茉莉,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灿烂。
见到他的那一刻,她的双眸微动,欲盖弥彰地将花束藏于身后。
他的唇角扯出讥诮,‘月亮太过冷清’,他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他转身离开,为他们的曾经,保留最后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