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珊珊装作看不见吴爸的神情，越说越起劲，甚至鼓励起吴爸来。
“爸，你是棉纺厂正式工，有房子有手艺有编制的，这条件在当时也算响当当的，为了娶张阿妹，还凑了三十六条腿和半套三转一响，结婚那天，婶子们都夸张阿妹有福气呢！您也别太妄自菲薄了，你条件不差的呀，哪有那么可怜。我是您的女儿，竟然今天才知道您这么多年受了这么多委屈！这是我的不孝！您离婚后，难道还担心我和小军两个不能给你养老啊？”
吴爸就是再傻也听出来吴珊珊的弦外之音了，脸上火辣辣的，无非就是暗讽自己的不作为，纵容张阿妹轻待她呗！
到底是翅膀硬了，能自给自足了，所以开始暴露出真面目了，敢对自己这个当爸的呛声了！
“我年纪大了，折腾来折腾去也没意思，何必给你们儿女添麻烦呢？”
“爸您要是这么想，我们做儿女的自然不能勉强。不过什么时候要离婚了，只管叫上我和小军给您撑腰！”
吴爸回应了沉默，任由吴珊珊一路上各种“心疼”他，以后再也没提这事了。
吴珊珊和吴爸关系变得有些微妙，第一个发现的人竟然是小敏。
吴珊珊在房顶上吹风，有些意外地看着小敏，“小敏？”
小敏走到她跟前，学着吴珊珊那样依靠在栏杆上，酝酿道，“珊珊姐，你和爸是不是闹矛盾了啊？是因为学费的事吗？你要是缺钱，我管我妈要给你。”
吴珊珊有些羡慕地看着小敏，摇了摇头道，“小敏，和那个没关系。不过还是谢谢你！”
小敏叹了口气，大人似的劝道，“珊珊姐，我虽然比你小几个月，但是比你步入社会的早。虽然爸他平时有些事做得不地道，但是你还是别怨他，他也不容易的。”
“珊珊姐，你知道吗？当初我纺织厂正式工的名额掉了之后，我心里真的是松了一口气的。我也是从那时起，特别敬佩爸。纺织厂里的机器声轰隆隆的，干完八个小时感觉自己就像聋了一样，可是爸为了养家赚加班费，干的永远是最苦最多的活，大过年的时候，也是孤零零地在工厂里干活……”
小敏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串吴爸的劳累和不易，吴珊珊听完了，只回道。
“当初爸为了娶妈，在纺织厂干了半年全班。可是遇到我要上学，却只想着让我捡对他容易的路，报中专尽快分配给家里挣钱，我要读书，翻来覆去都是没有办法的话。”
“小敏，我只恨我年纪大，已经到了记事的年纪。我实在没法忘记。”
小敏显然也记得。
当时家里吵得那么厉害，小敏当时不明白自己觉得很好的中专，为什么珊珊姐那么抗拒。
现在她长大了，也明白了中专意味着什么。
珊珊姐或许并不是那么瞧不上中专，而是看透了爸妈的本意。
让她不用花钱地上三年学，尽快地出来读书工作，减轻家里负担，让他们别那么辛苦。
“小敏，这蚊子挺多的，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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