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的玫瑰

玖梨“这些，麻烦帮我送回去。”

玖梨头也不抬地吩咐着。

太阳洒下窗台，照着玖梨的侧脸，她正捧着一本书专注地阅读着，在她的手边是几枝盛开的玫瑰和一摞已经读过的书。

林陌一言不发地上前，弯下腰拾起那一摞厚重的书籍，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关门声响起，玖梨合上书，躺在椅子上，视线落在窗台上，顺着窗户向下看去。

那次以后付则余除了一日三餐的见面以后确实没有再提什么要求也没有限制玖梨的自由活动。

玖梨抬手摩挲着玫瑰花枝，上面的尖刺早就被人细心地处理掉了，一滴露水沾在花瓣上，被玖梨摩挲着晕染开，手上沾上了一点红色的汁液，玖梨收回手，看向门口的方向。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玖梨放轻脚步，决定出去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

书房离自己的房间不算近，估摸着林陌一时半会儿应该回不来，玖梨数着房门，一路向着暗处的房间走去。

来到了那间熟悉的深色木门前，玖梨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没什么人，她将手搭在门把手上，轻轻向下转动。

吱呀—

很轻的一声响动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玖梨迅速闪身进了房间又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贴着门板听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被这声音吸引过来，玖梨转身向着房间内那个鸟笼看去。

砰！

撞击铁笼的声音响起，玖梨皱眉，看向鸟笼，鹦鹉张开翅膀，在笼子里扑腾着，不断发出嘎嘎的叫唤声。

玖梨别乱动，稍等一下，就放你出来了。

玖梨上前一步，轻轻抬手将笼子打开，鹦鹉安静了下来，隔着鸟笼温顺地啄了啄玖梨的手，绿色的脑袋亲昵地蹭了蹭玖梨的手。

玖梨你认识我？好吧，那么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

玖梨抬手，鹦鹉从笼子内跳到了玖梨手上，稳稳地站在她的手掌心里，小小的黑色眼睛看着玖梨，像是在仔细打量。

玖梨来吧，小鹦鹉，说些什么，那个魔法师，或者女孩的爱，告诉我他到底想要什么？

玖梨看着鹦鹉，微微皱起眉头，不确定这个鹦鹉能不能听懂自己所说的话，但还是耐心等待着。

“魔法！魔法！去找他，兑现诺言，魔法！女孩的心，交易，回归死亡！”

鹦鹉突然扑腾着翅膀飞起来，玖梨皱眉，跟上了鹦鹉，却只看到它在房间内胡乱地绕着圈，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叫人猜不出来，怕被人发现，玖梨上前想要将它抓回来。

砰！

鹦鹉径直向着窗户飞去，撞在了窗破璃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又锲而不舍地继续撞击着窗户，像是想要撞开玻璃离开。

玖梨停下，不可以，至少现在还不行。

玖梨皱眉，上前一把抓住了扑腾着的鹦鹉，疾步走回鸟笼边，啪嗒一声将它锁了回去，弯下腰隔着鸟笼看着鹦鹉的眼睛。

玖梨我现在还不能放你离开，不管你要做什么，先等我找到机会再说，知道吗？

玖梨缓慢地说着，看向鹦鹉的眼睛，像是在透过它和某个人许下的承诺。

鹦鹉在鸟笼里跳了跳，看着玖梨的眼睛，似乎小幅度地点了点头，玖梨皱起的眉头微微舒展开，转身将房间内自己留下的痕迹抹去，最后看了鹦鹉一眼。

玖梨乖一点。

说完，玖梨转身离开，像来时一样，放轻脚步，小幅度地缓慢按下门把手，悄悄关上门，咔哒一声，门锁重新关上了，玖梨呼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林陌你在做什么？

声音从身后响起，玖梨转身，对上了林陌危险眯着的眼睛，见玖梨不回答，林陌上前一步，垂眸看着玖梨，两人视线相接，就这样在这个小小的空间内对峙着。

玖梨你觉得我在做什么？

玖梨勾唇，抬眼看着林陌。

林陌你不该来这里的。

林陌看着玖梨，似乎轻轻地叹了口气，退后两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玖梨为什么？

玖梨却眯起眼睛，上前两步，逼近林陌，对方这完全不像问罪而更像是…遗憾的语气，明显话里有话。

林陌有些事不知道更好，对所有人都是。

林陌看着玖梨，语气依旧平淡，只是余光里，玖梨注意到他手抬起，顿在半空中，又犹豫着落下，像是想要做什么却又放弃了。

玖梨我可不会这么认为。

玖梨眯眼，思索片刻，看向对方，勾唇一笑，望着林陌有些怔愣的表情，转身，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天以后，玖梨很少再和付则余有过接触了，倒是林陌兢兢业业地履行着他的职责。

玖梨每天早睡早起，规律地像是一个定点完成任务的机器人，空闲时间就到花园里晒太阳，最多的时候只是靠坐在散落阳光的窗台边看书，而这些书基本上都来自付则余的书房。

玖梨这些，看完了。

玖梨一手撑着额头，语气懒散，向前努了努嘴，示意林陌搬走地上的一摞书。

林陌看了玖梨一眼，一言不发地弯腰拾起随意扔在地上的几本书，任劳任怨地向走廊外的书房走去。

玖梨没事就喜欢去付则余的书房内挑书，挑中的通通搬回自己的房间，有的只是看了几页，有的压根就没打开过，但是没兴趣了，随意地扔做一堆，又让林陌搬回去。

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玖梨皱眉，这么多天一直跟在自己旁边，还被自己指挥忙来忙去，这人没有一点不满意也就算了，还越干越起劲，居然还好几次主动给玖梨搬来新的书。玖梨暗暗咬牙，顿时觉得对方一定是故意的，知道自己有事要支开他，这才这么积极，随时防备着自己。

啪！

一朵玫瑰掉落在桌面，玖梨感觉到手指一阵刺痛，垂眸去看才发现自己刚才无意识收紧手，正好碰到了花茎上的刺。

玖梨不是拔干净了吗？

玖梨皱眉，感觉哪里似乎不太对，但没多想，她站起身，向着房间内走去。

止血，消毒，贴上简单包扎，玖梨转身坐回椅子上，继续看书，脑海里在思考别的办法。

一摞书被轻轻放在玖梨手边，玖梨垂眸，一副专注地看书的模样，林陌视线从玖梨脸上落到她简单包扎的手指上，又扫了一眼桌上掉落的玫瑰花，一言不发地退出了房间。

清晨破晓，几盆玫瑰花被移栽到花园的角落里，林陌快步走过走廊，手里拿着几朵刚摘的玫瑰花。

尖锐的刺被他细细拔除，带着露水的花被小心插到了花瓶里。

付则余你为什么总喜欢做这些多余的事。

一道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林陌手一顿，将花瓶摆好，转身，对上了付则余的眼睛，他微微侧着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还落在他收回的手上。

林陌先生。

林陌朝对方微微点头，当做打招呼，随后微微侧身，让开了一条路，却并不打算回答付则余的问题，侧着的身体却刚好挡住了精心准备好的玫瑰。

付则余上前一步，两人站在一起。付则余看着林陌的眼睛，良久，突然笑了笑。

付则余林陌，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付则余眼角带笑，手搭上对方的肩。

林陌嗯。

林陌抬手，将对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推开，一言不发地看向对方。

太阳升起，洒落在两人身上，光线似乎在两人身上打下了一道明暗的分界线，他们站在不同的位置，再也无法理解对立环境里的彼此，林陌眼神冷漠，看着付则余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付则余回视着他，这道分割十多年来就一直存在，而改变早就不再可能，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付则余别忘了，你该做什么。

付则余最后瞥了林陌一眼，移开视线，抬脚从林陌身侧走过。

林陌望着对方逐渐消失的身影，良久，垂下眼眸，转身拿起身后的花瓶，阳光更盛，停留在花瓣上的露水蒸发了，红色的玫瑰花瓣更加显眼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