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她们已经置身于一片巨大的湖上,湖水清澈无垠,有许多五彩的鱼在其中缓缓游动。
黑夜中有着无数璀璨闪耀的星倒映在水中,这一切是那么的美轮美奂。
闻召看得愣神,不自觉放开了抱着刑月大腿的手。这时,一条在闻召身边的鱼从水中一跃而起,立于水上,似幻化成了人形。
闻召不敢抬头去看那人的脸,害怕又是什么鬼怪,转身又死死抱住刑月的大腿。
刑月翻了个白眼,用扇子快去敲闻召的头,“嗯,嗯~!你抬头看看,不吓人。”
“你骗人!”闻召拒绝,刚刚她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
刑月懒得和闻召在废话,直接挥动手中的扇子,将闻召整个人提在半空中,并强迫她睁眼。
“好……好美……”
哒…见闻召没有大喊大叫,刑月这才停了施法,让闻召轻轻的落在水上。
那女子见闻召夸自己,有些娇羞的捂了捂脸,紧接着,向着闻召行了一礼。
“她是你上司吗?”闻召扯了扯刑月的衣角问道,不过眼神却没离开那女子半分。
“哈?”刑月疑惑发问,结论从何得来啊?
和刑月的美艳不同,这女子穿着端庄大气的华服,画着雍容的妆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尽显优雅。这一看就是上司啊,闻召确信的想。
可听了闻召的话,那女子却是慌忙地摆手摇头,连忙否认,转身走化成了一条五彩鱼,跳入了水中,游走了。
闻召有点懵,应该说,迄今为止发生的所有事,都让她搞不清楚状况,头脑混乱,通道里的是什么,鱼为什么会变成人,为什么她能站在水上?!
并且,从她进去这个通道开始,在到这个湖中,她一直感觉,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盯的闻召发毛:
“还不能离开这里吗?”闻召怯怯地问。
“马上~”
没一会儿,空中有颗闪闪发亮的星星,突然出现在闻召的眼前。
“啊啊啊!为什么你们这里所有的东西,都喜欢突然出现,然后吓人一激灵啊!”
“以后会习惯的啦,这可是妄湖派给你的第一个任务哦,用指尖摸摸看。”
习惯?!随时从通道里爬出来断头脱发鬼怪什么的,这怎么习惯?!
闻召丧气地用指尖戳了戳闪亮亮“星星”,星星蠕动了两下,变化成了一个漆黑的通道。
又是通道!还是个黑不溜秋的通道……闻召害怕,哭唧唧,“能…能不去么~?”
刑月眯着眼睛,笑的“温柔”,没有丝毫威胁的意思:“你说呢~?别担心~前几次任务,我会陪着你一起去的。”
闻召猛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去就去!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
况且,还有什么比怀胎十月,刚生完孩子,就被丈夫婆婆不管不顾,躺在破草席上,活活失血过多死掉的可怕!还有,当时也不知道是疼死的,还是流血过多死的……
闻召不由冷笑一声,有什么比这个可怕呢?好像也没那么怕了……
当闻召准备一脚迈入通道时,平静的湖水却涌动起来,裹住了闻召的脚,闻召吓的叫了两声,便被涌起来的浪花湖水完全包裹住。
跟随着湖水一起涌起来的鱼,化成了好几个美丽可爱的姑娘,包括刚刚出来的那一个。
几个姑娘围绕着闻召嘻笑,手里快速的织着什么。
“还是你们这些小姑娘们贴心,出去做任务就是要穿的漂漂亮亮的嘛。瞧我!来之前都没给她换身衣服。”
因为闻召一直咋咋呼呼的,还时不时打断她,刑月是个暴脾气。现在为止,一直耐性子,没发脾气。都忘记带闻召去换身衣服了,她现在还穿着生前死时的破布麻衣,还沾满了血。
水浪退散时,姑娘们也化作鱼重新潜入湖里。闻召身上的破布麻衣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和刑月的衣服配色相似的血色罗裙。
不同的是,刑月的是开叉长裙,显得性感婀娜。闻召的是齐膝短裙,娇俏可爱。
刑月认可的点了点头,“是有了些搭档的模样了。”
闻召看了看这短短的裙子,下意识的将裙摆向下扯,想要遮住露出来的小腿,“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怎么就不成体统了?”
“这么短的裙子,小腿全都露出来了!”
“那又怎么样,谁说不能露出来了。闻召,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男人可以光着膀子到处乱走,而女人却要裹的跟粽子一样?”
闻召愣住了,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想过,只是她遇到的所有人都说不行。
“这里是地狱,不是人间,只要好看,想怎么穿就怎么穿。不许扯裙子!也不许要求脱下来。时间很长,有些事以后我慢慢教给你。”
说着,刑月拉过了闻召的手,凉凉的,可是闻召却觉得异常的安心。
其实,闻召的内心告诉自己,她并不是很讨厌穿这件裙子。闻召偷偷瞟了湖中自己的倒影,美的让她不可置信,闻召从来没想过,她居然也可以这么漂亮。可是礼仪告诉她,她不可以穿成这样……
“真的可以这么穿么…?”
“可以。”刑月坚定的回答,同时伸手抚平刚刚被闻召捏皱巴了的裙角,又摸了摸闻召的头。
闻召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也许是营养不良的缘故,身高只到刑月的肩头,还要矮上些许。
起先刑月看她,只觉得闻召瘦小可怜,现在换了身娇俏衣裳,洗干净了面庞,面上是难以掩盖的稚气。
分明自己都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此时此刻,刑月居然庆幸,还好闻召是就这么死了,要是活了下去,可真是要遭上一辈的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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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通道突然涌动了两下,像是催促两人快点进入。
二人相视一笑,闻召怂怂地拉着刑月的裙摆,跟在她的身后走了进去。
通道关闭,她们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这次转瞬便恢复了光明,出现在了一间茅草屋前。
刑月滑动手中的扇子,空中漂浮出现了一幅锦书,刑月快速过目了一遍,轻笑自语:“妄湖啊妄湖,还真是……次次都要这么‘杀人诛心’。也对,不然怎么做一名合格的妄婆呢?”
说着,刑月略带同情的看了一眼闻召。看的闻召头皮发麻,“待会儿,会有很恐怖的鬼吗?!”
“这种任务的难度,应该是最低的了,不会有什么太恐怖的‘恶鬼’,不过对你可能就不好说喽~”
说着,刑月握着闻召的手腕,直接从墙上穿了进去。
“我们就这么随意的闯进别人家里,会不会不好……虽然说是鬼的家……”
“谁说是鬼的家了。”
“去抓鬼,不去鬼的家,怎么……抓…?”
说话时,闻召四处打量了周围的环境,这是个破茅草房,外面破,里头也是又破啥也没有……
闻召:难道是个……穷鬼?!因为欠了阎王爷太多钱,所以派刑月和她来抓的……?
看着闻召这楞楞出神的模样,估计又在想些有的没的,刑月无奈地叹口气,就不能来点聪明的手下给她么?
“上工呢,给我认真点。跟好我。”说罢,刑月又敲了敲闻召的头,带着她朝内室走去。
那是一个面黄骨瘦的女人,正坐在床榻的不远处织布,榻上躺着刚出生不久的瘦弱男婴,正在声嘶力竭的哭喊。
一进里屋,看着这景象,闻召只觉得心骤然一紧,满是酸涩。这可怜的孩子,让闻召想起了自己的孩子。
她这么早就撒手人寰,她那懒散丈夫和只会刁难人的婆婆,能不能照顾好孩子……她的孩子现在会不会也是这么躺在床上大哭。
“这孩子哭的这么渗人,瘦瘦巴巴的,做母亲的居然就把他这么丢在榻上任由他哭!”闻召心疼地气愤道。
不同于闻召,刑月却是一脸淡然,没有认同闻召的话,道“你只看到这孩子可怜,你好好看看这女人,刚分娩没多久,瘦瘦弱弱的,就是各种干活,还要照顾这刚出生的孩子,丈夫婆婆公公,一个没见着。她心疼孩子,谁心疼她呢?”
闻召一时间被怼的哑口无言,对啊,谁心疼她呢?闻召为自己下意识的去责怪一个柔弱女子而感到羞愧。低着头,沉默着没在说话。
“闻召,你有没有觉得她很熟悉?很像一个人。”
闻召抬起头,发现刑月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很像一个人……闻召转头继续看那女人。
女人已经停止了织布,而是坐在榻上,怀抱孩子,轻拍着婴儿的胸膛,嘴中哼唱着歌谣,试图将婴儿哄睡。
像谁呢…?闻召转回来,想要询问刑月,发现对方还在看自己,瞬间了然一笑。
像谁呢……?还能像谁呢?不就是她么,怀孕期间还在不停地干活,伺候公婆公公,一刻不曾停歇……却没想,人家转头便对自己不管不顾,让自己去死。
就在闻召要再次陷入噩耗之际,刑月搜了搜闻召的脑袋,替她擦去了眼角的泪,“闻召,都过去了。这次妄湖让你做这个任务,也是为了让你放下生前。闻召,好好看看吧,那邪恶的人心,这糟糕的乱世。”
闻召听的懵懵懂懂,可就是觉得,在刑月身旁,异常的安心。她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引力,明明才相处不到几个时辰,闻召便对刑月大有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