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9年冬季去过暗巷听了疯子的一系列乱语后,赵笙便整日整日的发烧,直到十年的初春才好全
赵笙坐在房间里的书桌前,面色苍白看着外面的鸟儿喳喳叫着在树上筑巢叹了口气
自从那夜从暗巷中回来后,便整日整日的发烧,即便是如今烧退了,也是经常做噩梦,家里的仆从都成了医馆的常客了。
天天喝药,她感觉自己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股苦味,一想到那黑乎乎的药汁,她不禁又叹了口气。
握了握胸前师父在她发烧后送来的开过光刻着外族代表祥瑞雪狐的平安福,她忽的想起似乎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呼尔塔吗
上一次见面还是9年的秋季中旬
“已经4个多月未曾去过皇宫了”
赵笙撑着身体让秋雨为自己披上一件戴着毛绒边的披风,又揣了一个手炉才走出了房间
虽说已经到了春初但刮的风依旧寒冷,仿佛吹进了人的骨头里,太阳没了温暖,只留下刺眼的阳光,为人增添苦难
“也不知道这么久没去呼尔塔怎么样了……”
赵笙让秋雨自己骑马先去了京中的酒楼买糕点自己则是慢悠悠的坐上了马车,马车中点了她最爱的檀木香,刚恢复的身体不喜沉闷,马车上还开了小窗,透进的凉风恰到好处,可以让人觉得清爽而不寒冷
秋雨买的是最近京城中时兴的桂花糕和玉带糕
到了宫门口便不允许马自由在皇宫内行驶,秋雨便留在了宫门,赵笙独自一人进了皇宫
天色还早,赵笙下了马车,顺着宫道向西走去,来到了呼尔塔的那件破败的宫殿前
她穿过那扇掉漆的红色宫门站在荒凉的宫殿里轻声往里呼唤
“呼尔塔?”
“进来吧——”
她才踏进殿中就看见呼尔塔已经迎到了她的面前,他步伐太急,直到了赵笙的眼前,才堪堪刹住了车。眼眸微亮的看着她,随后又迅速暗淡下去
“你来了……那么久不来,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了”
赵笙揉了揉他微乱的长发,声音带笑
“你好像一只……”
“像什么?”
“你说呢?”
呼尔塔目光游离随后让出了进入宫殿的道路
“行了,快进来吧”
寒风拂过,赵笙冷的身体打了个颤,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才抬步进了宫殿
“你怎么了?脸色好苍白”
呼尔塔在他旁边着急的上蹿下跳,把她搀扶进了宫殿里面,又是倒水,又是生炭的
“我这儿不好,那些宫人们也不给我太好的碳,只有一些下等的黑炭,你别嫌弃”
黑色的碳灰糊在呼尔塔脸上把赵笙逗的笑两了声。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块带着梨香的帕子沾了点水为他轻轻的擦着脸
“你看看你这样子更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了”
呼尔塔被她的这番动作搞得脸红,不自觉的撇了撇头
“帕子弄脏了……”
赵笙看了一眼手上的帕子,随后又从随身带的荷包里面拿出了两张
“一张帕子而已呢,给你,这两张就送给你吧”
呼尔塔愣了一瞬后,有几分拘谨的接过了这一方手帕
“这……在你们大宁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意思?”
赵笙看他脸红拘谨的样子轻轻笑了两声
“你听说的是什么意思?”
呼尔塔被她的笑晃了神,下一刻猛地挪开了视线
“没,没什么”
赵笙看着他慌乱的把这方手帕揣了起来
“我怎么会知道你们大宁的习俗呢?我可什么也不知道!”
赵笙见他这副脸红的样子也不再打趣他,从一旁的盒子里拿出了买的糕点
“这是最近京中酒楼时兴的糕点今日特意买来给你的”
“吃的”
话说完后呼尔塔的眼睛霎时亮了起来,随后他狼吞虎咽的把她递来的两块糕点迅速吃完
“谢谢,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了”
在炭火的熏烤下,赵笙原本被冻得苍白的脸色也好转了不少起码是有了些血色
呼尔塔看着火光映射下赵笙的笑容,脸又红了不少
“呼尔塔你的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吗”
“有啊,呼尔塔在北俾语里,是在形容天山顶端的颜色”
“我出生的那一天,阳光正好照在北俾的山巅,所以父亲为我取了这个名字”
赵笙想象着北俾的山,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山呢,更别提北方山巅带着未化融雪的山
她看着呼尔塔思乡的眼神拉着呼尔塔到了外,走到院子中心的位置站在马扎上越过高高的宫腔指着远处的天
“加油,我相信你一定能回到你的故乡的”
呼尔塔站在院中废弃的桌子上看着远方的天,思绪回到了许多年前的北俾
“我从前其实还有一个很好的玩伴,是一头白狼”
“我走的时候,它还是只小狼,如今它要是还活着,崽子都该有好几窝了”
“它叫什么名字?”
赵笙侧过头看着少年英俊的侧脸,一缕寒风拂过他们身旁吹起少年散乱的长发,只见他轻笑一声,同样侧过头来,两人正好对视,他的眼神亮亮的,瞳孔中映出了赵笙一人也只有她一人
“我还没来得及给它取呢,要不你给它取一个?”
“我都没见过它呢,要不等你回家后见到的第1样东西就是它的名字吧”
“好”
又一阵微风吹过这声好被风裹挟着带进了赵笙的耳中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脑海里北俾的风景都要被忘完了”
“和我讲讲吧,我能替你记着”
“好”
应达后呼尔塔坐在那张老旧的桌子上,一只手撑着桌子,头微微仰着似乎回到了记忆的深处
“我还记得天山上的雪每次被阳光照到后,像是另一个太阳一般在闪耀,它顶端的雪水交融在一起,汇成了一条黑河,正好从北俾的草原中横穿而过,黑河的水和天山一样静默,偶尔甚至能够映照出天山神鹰盘旋的身影”
赵笙静静的听着呼尔塔的描述,在幻想中勾画着那片神秘而陌生的疆域
忽然一片不知从何而来的枯叶落到了呼尔塔的肩头,呼尔塔的眼神亮了亮,捡起这片叶子
“来给你听点不一样的”
呼尔塔把这叶子递到了嘴边,下一刻一声古朴而悠扬的乐曲在这防冷院吹响
在这首曲中,赵笙仿佛看见了呼尔塔记忆中那苍茫而广袤的草原,那巍峨而圣洁的天山,那盘旋在高空中的神鹰
来自天山上,由神鹰双翅掀起的风,拂开及腰的牧草,露出牛与羊平缓的脊背,以及那躺在地上无忧无虑的少年
“怎么样?”
“还算不错”
远方的暮鼓敲响,再过一会儿皇宫的宫门就要关上了
“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是啊,不然一会儿可出不去了,还是你打算留我下来过夜?”
呼尔塔笑了笑,笑容中满是苦涩
“别,这里晚上有老鼠咬着你就不好了,我只是在想……”
呼尔塔抬起头,看向了逐渐沉没的夕阳
“要是现在是在北俾就好了”
“ 北俾的白天很长,太阳落得很慢,我可以多和你待一会儿”
赵笙走在出宫的宫道上,看着那被宫墙困住的天,沉默着叹了口气
“这宫中之人就仿佛是那笼中之鸟进来了,便再难飞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