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从暗巷回来后,许是受了惊吓,陆陆续续的发了半旬的烧(半旬为十五天)直到夏季中旬才好全
赵笙对窗而坐手边是一碗苦哈哈的药是郎中给她开的安神的药,她端起碗快速喝完,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嘴里塞了颗蜜饯还没上来的苦味就被蜜饯的甜味给压了下去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戴星洲的声音,赵笙从窗望去,只见戴星洲手里拿着入宫令着急忙慌的跑来
“小姐太后娘娘宫里的荷花还有月光瑾开了召您前去赏花呢”
“我知道了”
赵笙坐上了入宫的马车,中途经过了泰安酒楼,忽的想起上次答应呼尔塔的说有时间就会去看他的
“秋雨你去酒楼里买些糕点”
马车停在路边秋雨匆匆的去又匆匆的回等到了宫中已经是午前了
一位太监在宫门口一脸歉意
“赵小姐公主的礼仪课又没及格太后娘娘去找公主了让您先在宫里逛逛等到了午时用了午膳便可去赏花了”
“好,我知道了”
赵笙点了点头刚好可以趁这个时候去找呼尔塔
赵笙按照上次呼尔塔所说的路线,沿着宫道一路往西走去,只见路边的宫墙红漆越来越斑驳,砖缝处也逐渐出现了野草的身影
就在赵笙都快以为这条路通向的是城中哪处荒郊之际,一间破败的宫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这着实令她有些意外了——毕竟她还真没想到呼尔塔在宫里居然还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宫殿
虽然这间宫殿看着实在是过分的落魄甚至比她家中的柴房还要破败
它连宫门的门栓似乎都是损坏的,正要倒不倒地虚掩着,哪怕是个三岁孩童来轻轻一推都能将它推开
“呼尔塔?”
随着赵笙的这声呼唤,门内立刻响起了回应
“我在,你等等!”
赵笙见他回应了便放下心来,干脆直接伸手去推开了宫门
“我自己进——”
下一课一直竹箭破空而来,呼啸着从她耳边擦过,嗡的一声钉入了身后的宫门内,力度之大竟令竹箭尾翼震颤不断,呜呜作响
赵笙僵在原地不远处,正在拆机关的呼尔塔连忙丢下手里的东西,急匆匆奔到了她面前
“我不是让你等等吗!伤哪儿了?”
赵笙缓缓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没伤……你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危险的东西”
“……”
呼尔塔咬了咬嘴,有些难堪的挪开了目光
“这里的太监和宫人之前经常过来挑事,我安上这些后才涂了个清静”
随后他猛地抓住赵笙的肩膀,语气急切眼神却不敢看向招生
“以后你要是要来的话,我就都拆了”
胸腔中被吓得乱跳的心逐渐归位,赵笙常常呼出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发出提问
“你一个北俾人为什么会在宫里?为什么你明明住在宫里却被那样欺凌”
他的手蓦地松了,或许是提起了旧事赵笙看着呼尔塔的眼神沉了一沉
在静默了良久后,他忽然扯住了赵笙的袖子,将赵笙拉到了院中的马扎上,让她坐下
“坐吧,我慢慢和你讲”
“北俾不过是你们大宁北部十一外族中的一个小族,我的父亲是北俾族的族长”
“在你们这个新陛下登基后,父亲挑了一个巫祝占卜好的日子,带上我们那边最好的牛羊来朝拜大宁”
“但看起来大宁并不喜欢我们宫里的人厌恶牛羊的腥臭,嘲笑我们特殊的服饰”
“就连你们的新皇,也指名道姓的,要我父亲为他跳北俾舞,为他唱朝颂歌”
“我的父王一一照做,毕竟我们有所求。我们来的目的是恳请大宁给予我们一些过冬的粮食,让北俾的老弱族人不至于饿死在这个冬日”
“然而,就在我们以为自己要成功了的时候——在你们皇帝为我与父亲举办践行宴的那个晚上,你们的皇帝忽然发难,说我的父亲偷了他一个玉杯”
呼尔塔气极反笑,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
“一个玉杯?我的父亲为了族人的粮食,忍受了那么久的羞辱,他们居然觉得他会偷一个玉杯?”
“父亲争辩没用,他们便把父亲关进了牢里,严刑拷打至今”
赵笙默默听着这份皇宫秘闻,只觉得有些遍体生寒
“所以你的父亲被关进了牢里,而你则只能一直留在这里面?”
呼尔塔已经席地而坐,坐到了赵笙的脚边,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后点了点头
“对”
“你们的皇帝不许我离开,只把我日复一日的关在什么也没有的这里”
“关了……多久?”
呼尔塔无所谓的笑了笑
“几年吧”
“几年?”
“不相信?”
“一开始的时候我靠抓树上的麻雀掏老鼠的窝粮活着,后来族人知道了,就时不时偷偷请其他族来朝贡的人给我送点东西,没骗你,真是几年”
“……”
赵笙默默的看着面前眉眼锋锐的少年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人像极了外面那几支误入宫城后,在这之前石砖下依然倔强生根的野芒草
脆弱不堪却,又满身锋芒
它们一起日复一日的在这无人问津的宫殿里生长,无人知道野草扎入砖瓦的根茎有多深,就像无人知道他眼底隐藏的恨意有多浓
直到她误入这片禁区才阴差阳错的窥探到了属于野草的秘密
“抱歉,我好像没什么能帮你的”
“不用抱歉,我也不希望你为我做什么,毕竟那可是你们的皇帝”
像是觉得气氛太沉重了一般,呼尔塔歪了歪脑袋,靠到赵笙坐的马扎边上
“讲点别的吧,关于你的”
“好啊”
赵笙同呼尔塔闲聊了起来,从长安的春风到北俾的草原,来自两个不同地方的少年人意外的发现——原来他们所见不到的地方还有那么多有意思的故事
直到太阳西斜眼见着就要午时了赵笙才站起身来
“我该走了……”
呼尔塔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手下意识的向赵笙伸来要抓,却又停在了空中
他迟疑了片刻还是放下来手只用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的盯向你
“下次,还来?”
赵笙笑了笑
“看情况。”
忽然赵笙想起了什么似的拍了下头
“差点忘记了,上次来我跟你讲过,要给你带宫外的糕点”
因为秋雨被太后身边的宫人带去准备午膳了,所以赵笙将买的糕点放在了腰间的小包里,刚才讲的太多,一时间忘记了
呼尔塔接过糕点低头沉默着随后声音堵堵的
“谢谢……”
赵笙挥了挥手出了宫殿,只留呼尔塔一人坐在院中沉默的看着糕点
“又喂完就跑”
随后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出来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一股奇怪的感情占据内心呼尔塔不懂那是什么感情心中的恨大于儿女情长他只知道他要大宁皇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