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之前来过啊？”
“昂！”老大爷接着说道，“糖球会才办两天，他来三趟了！”
“怎么回事？”
“听说是破产了，老婆卷着家里存的钱跑了，昨天上午去西边河寻死，有人路过把他给救了，走到这儿又让那个算命的喊过来，非得给他算上一卦。”
“然后呢？”
大爷边上立了好几对儿耳朵在听。
“然后，算命的给他算，说是他能发一笔大财，又让他去给个什么神烧香火钱，还别说，昨天下午烧的，完了就去买彩票。”
“你猜怎么着？中了！”
给大爷激动的眉飞色舞，好像中奖的是自己一样，边说话边拍手，拍得手心通红。
“有两下子啊……”
“走走走，咱也去看看……”
吃瓜群众一窝蜂地在算命摊子外又围了一层，当然不是封建迷信，大家只是对发财给予了极大的尊重。
男子已经站了起来，再三表达感谢，神情激动却又带了几分严肃。
“大师的话我记住了，我这就去还愿！”
说完便急匆匆的拨开人群，留下一群观众在摊子前边站着。
有人见摊位前边空了出来，急忙凑了过去，“大师，我也想算算。”
“是啊是啊！大师我什么时候能发财啊！”
“我的桃花运旺不旺……”
“……”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想算财运，争抢着往算命先生前头凑。
算命老头儿也不说话，盘腿坐在地上，微阖的眼睛溜开一条小缝儿，稍抬起头，下巴点了点前边的二维码。
一个蓝的，一个绿的。
旁边还立个小牌儿：价值多大，由你自己决定。
闲悠悠地开口：“算多少付多少，诚信买卖，绝无欺瞒！”
说罢，老头儿开始闭目养神，留下一群在风中凌乱的懵逼顾客。
顾青青在旁边看完了全过程，没忍住笑了出来，转头对小雅眯起眼睛：“这么草率，是正经算命的么？”
“那谁知道呢！来都来了，试试呗！”
小雅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扫码支付瞬间完成，在一群人中成功抢到首位。
“大师，我们算十块钱儿的。”
“支付宝到账10元～”
悦耳的声音响起，算命老头的眼睛瞬间挣开。
“二位，学业，财运还是桃花？”
顾青青：“……”
十块钱真的能算这么多吗！一转头，小雅已经在摊子前头坐好，低头和算命老头儿一同研究起手相。
见此，顾青青在一旁蹲了下来，钱都付了，她到要听听这老头儿能编出个什么花儿来！
“姑娘我看你这……哎呦，哎呀！”
算命老头儿瞅了半天，才说几个字又捂着脸支支吾吾。
“……怎么了？……大师你说话啊……”
小雅有些慌，话说一半，吊人胃口，到底是怎么了也不给个准话儿。
刚要继续问下去，‘大师’伸出两根胖胖的手指，将二维码勾了过来。
“姑娘所求之事不太妙啊，想要破解，唯有此法。”
说着，又伸出五个胖手指头，在小雅面前比了比。
啧~这是要加钱啊！
小雅摸着手机，面容带了些犹豫。
刚扫过的十块钱，换来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但是这老头儿也不说到底怎么回事，态度又模棱两可，要不要再加点儿钱……
随着小雅拿起手机对准二维码，老头儿眼里闪出期待的光，见状，顾青青皱皱眉头，伸手挡住二维码。
“这都没算出个门道儿来，又得加钱，你这不是强买强卖么？”
“这……这怎么能是强买强卖呢？”
煮熟的鸭子差点儿飞了，老头儿眼里期待的光瞬间熄灭，好不容易又赚一笔，怎么遇到这么个女娃娃！
“你个小丫头可别多管闲事！”老头儿摆摆手，又把殷切的目光投向小雅：“别管她哈，我们这行的道道儿她不懂的，你扫就行了，五块钱，我保证你桃花朵朵开！”
小雅刚才是在算姻缘的，她最近喜欢上一个学长，可那人对她忽远忽近，不管她怎么示好，学长都不给她明确的答复。
想来这就是‘大师’说的‘不太好’吧！所以才说加钱给她破解。
可是……五块钱就能解决的桃花儿运？得了吧，能是什么好桃花！
方才顾青青一打岔，小雅仔细想了想，左不过一个男人，放下了也就放下了，没必要让她的宝贝钱包受委屈。
想通了，小雅开口道：“就这样吧，我不算了。”
眼看老头儿有些急眼，又说道：“大师不如给我朋友看看，她最近遇上点事儿，要是大师能算出是什么事儿，我再加十块钱。”
“十块钱还想算俩人儿的，哪有这么好的事儿，哼……”
老头儿两手往怀里一揣，嘟囔着瞥了眼顾青青，突然嘴角一歪，从屁股后头掏出一本绿皮书，呵呵两声。
“学业不顺吧，送你本书，钱我就不收了，你们现在这些小年轻一个个的，一点都不重视学习，哪像我们那个时候，恨不得把书上的字都记脑子里……哼哼！”
嘴上念叨着，手里开始收拾身边的杂物。看样子是准备收摊儿。
“算不出来，破防了吧。”
小雅用超小声在顾青青耳畔嘀咕。
顾青青点头，“大街上能有几个真会算的，八成是出来骗钱的，刚才那两个，应该都是托儿。”
顾青青扭头看了眼还在一边费劲宣传的老大爷，那大爷对着刚走过来的几个人又是同一套说辞。
而那个所谓‘死里逃生，拜神求佛’的中年男人，正在给过路人发传单，一边发一边宣扬自己彩票中奖的光辉事迹。
“谢了啊大爷。”顾青青接过绿皮书，算命老头儿的东西也收拾好了。
书到了顾青青手上，她和小雅转身要走，老头儿突然看向四周，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小声说话。
“闲着没事儿多翻翻，你能看见的可比别人多多了。”
什么意思？顾青青心头一震，还想再问清楚些，老头儿已经蹬上小三轮儿走了。
顾青青抬头看向老头儿离开的方向。
是榆山。
“青青，走吧，去找她俩。”
刚才只顾着算命，跟圆圆和阿玲走散了。
圆圆打电话来，约在广场湖边的小凉亭碰面，吃过晚饭，天黑了下来，四个人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坐在出租车里，顾青青又想起了那个算命老头儿和收废品的大爷。
车窗外的霓虹灯一闪而过，斑斓的光照得她心头一阵恍惚。
良久，顾青青伸手，摸向包里那本绿皮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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