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走?少女下意识的便想找一个地方躲起来。
“爱丽丝,你没事吧?我是苏珊。”
意外的是门外传来了一个软糯的声音。
仅凭声音便可推断,是一个女孩。
又来一个?可为什么没有脚步声?
少女沉默,没有选择去通过猫眼观察外面,反而缓缓打开衣柜,从中挤了进去。
在已知对方或许有开门的手段后,她不敢贸然的靠近门,怕外面的人突然开门,打她个措手不及。
之所以再次躲进衣柜,一是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二是看了先前卡密儿女士的反应,她并没有直接打开衣柜来抓她,反而一直守在衣柜旁蹲着她,像是遵守某个规则般…
好吧,这或许只是少女安慰自己的理由。
可以的话,她不想以生命为筹码当赌徒。
力求十拿九稳,毕竟小命要紧,可自从宫殿中醒来之后,她便一直在赌。
赌前方没危险;赌,前方有出口;赌,卡密儿女士发现不了她
怒从中来,她不想任人宰割。
她攥紧拳头,但片刻便松了开来。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即为现实。
她现在如此弱小,并且情报不足。在见识到那一只只诡异之后,她有了自知之明。
她现在绝对不是那些诡异的对手。
保持冷静,收集情报,待到合适的时机,再露出锋芒。
绯红的光芒再次延伸至衣柜内,绯红如母亲的手抚摸着少女的脸颊。
少女合上门,将这里唯一的光明折断,鲜红的瞳孔,平静的注视着被绯红侵染的世界,直至她被黑暗吞没,光明永褪。
“咚咚。”
“爱丽丝,你没事吧?”
“咚咚。”
“爱丽丝,我是苏珊。放心吧,驱魔钟已经响了,它们走了。没事了。”
“呜,爱丽丝,我相信你没事的…”
…
少女聆听着一切,她只觉得十分喧嚣。
声音持续了几分钟后,世界归于死寂。
在黑暗与寂静的感染下,坚持了不知多久,本就疲惫的身躯迎来了困意。
少女明白自己可能坚持不下去了,况且即便坚持了遇到了危险,她也无力反抗。
倒不如休息补充精力比较好。
犹如惊弓之鸟的少女神经松驰了下来,她往里挪了一点,随后让沉重的眼皮自然垂下。
…
身体像是掉入深海般的沉重,在模糊的视线中,光影共存,如牛毛的细丝和大小不一的泡泡向上漂浮。
明明是在向海渊深处堕落,最后少女却浮于海面。
海外,炽热的日与幽静的月共生。星空之上,虚无之中,一只若有若无的眼睛正凝视着这里!
少女张开双眼,视野之中仍是无尽的黑暗,少女挪动着身躯,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狭小的空间。
这比衣柜还小,这不是原来的地方了!
该死!少女咒骂一声。
睡一个觉,换一个地方,这谁受得了?
少女面色一凝,在双手和躯干的体验下,触感十分冰凉,她确认她正处在一个类似棺材里的地方。
等等…棺材…青铜棺材!
她伸出双手,正想支撑天花板。
可她的双手还没碰到棺材顶,就像有一个壮汉从外将它推开了。
少女:……
自动门?
少女按住棺边,从中坐起。
依旧在之前的祭坛,只不过与先前不同的是,他此刻不在棺材边,而是在棺材内。
如之前推料的般,她进入梦中后,又回来了。
问题来了,她为何会出现在棺材内?
棺中少女呢?
“嘶。”手上传来阵阵抽动,少女低头一看,猛然一惊。
先前执权柄的右手浮现起青与红的细丝。
少女惊恐的想将他们撕下来,可他们非附于皮肤,而是融于血肉之中。
盯着手上的细丝与抓痕,少女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从黑袍变为了星空礼服。
她深吸一口气,将袖子拎了起来。手掌心渗出汗水,少女注视着怪异的右手,恐惧又无奈的一笑。
还真是坏消息接踵而至啊。
少女搓着右手,按捺住不安,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至少这种变化暂时对我没影响,或许我可以借此手去下别的诡异。
她苦中作乐,但瞳孔的黯淡与深藏在深处的恐慌,愤怒以及一丝无所谓出卖了她,她的精神意外疲倦。
少女从棺中缓缓起身,余光瞥见一披黑袍正默默的躺在地上。
她结合天马行空的想象,大致猜出了前因后果。
嗒嗒的音律从她的鞋底传出,少女在雄浑的石碑前驻足,上面已然没有任何字迹。
莫名的悲怆从心底迸发,时代的沧桑感油然而生。
她抚摸着石碑,它正倾吐着阵阵寒意。
突然,少女感觉到了一股炽热,正凝聚在丹田,肚子勃起。
少女面部扭曲,呕出一团血肉,肚子也恢复了正常。
什么鬼?
少女用黑袍擦了擦流出的口水,紧锁眉头,那团血肉在青红色掉的地上蠕动着。
它开始鼓起,表面上附有灰白色的毛发。
吐出那团血肉似乎花光了少女的所有精力,少女失去力气,倚靠在石碑上,缓缓滑落在地。
在少女惊恐的眼眸中,那血肉部分突出一只狰狞的眼睛从中睁开,各个凸出的部位形成了四肢和头。
那团血肉犹如泥团被无形之手柔和捏造。又是一只狰狞的眼睛睁开,凝视着少女!
少女后颈发凉,全身忍不住的颤抖,绝望和不甘以及一丝解脱萦绕全身。
这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那团血肉为何从她口中吐出!非凡事件!
她试着驱动身体,可却连手指都抬不起。
浓稠的血味弥漫空中,那团血肉形成一只轮廓似犬科动物的生物。
它四肢支撑着身体,身形摇晃不定。肉眼可见的,它从一团血肉变成了如今的庞然大物。
低沉的嘶吟声从其口中响起,伴随着一声“嗷呜”,它仰天长啸完成了最终的变化!
少女脸色苍白,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少女呼吸紊乱,眼中毫无光彩。
完了!
四肢粗壮,身躯庞大,面相凶恶残暴,极具压迫感的狼,正用目光死死的咬住她。
少女甚至可以听见它嘴中的呻吟,她生无可恋,脑中回荡起回马灯。
可惜,在前所未有的危机下,她仍没有回忆起失去的记忆。
她不甘心,前不久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宛若放电影般一幕幕从中飞驰。
为什么?为什么!
她想呐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但这一切似乎都没有人可以回答,渐渐的,她没有哭闹,没有恼怒,只是心如止水,前所未有的宁静。
她笑了一声,勾起嘴角。或许死亡对于失去记忆的她是一种解脱,不用再这诡异的世界中担惊受怕的了,挺好。
可…
真是这样吗?
她想起了先前的愤怒,想起了面对诡异的无能为力的感觉,想起了躲在衣柜中平静的注视着最后一缕绯红。
我是谁?我在哪?我该何去何从?
她总觉得应当遵从内心了,她无法接受就这样死去。
她不甘于死亡。
也许未来,会发生点什么好事。
这样的想法如雨后春笋不断冒出。
“爸爸。”恍惚间,这声呼唤如黑暗中的曙光,少女瞳孔收缩,想捕捉却又捉摸不住,只能让它自行飞去,飞往那片他如今未涉及的领域。
我想活下去!
他眼神越发的坚定,仅仅刹那,气势就发生了改变。
那头巨兽一怔,看见此番景象,像是想起了什么。它声音嘶哑,像想发出点什么,却又怎么也开不了口。
“来啊,你不是想吃了我吗?有种你就来啊!”少女眦目怒吼,她知道自己打不过它,但气势不能输,不能让它知道她在畏惧它。
只有这样,它才不敢轻易出击,否则一口下去嘎嘣脆。
这当然只是缓兵之计,她得先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这样才有希望。即便这希冀渺然。
少女瞳孔骤然收缩,只见那头狼在听见少女的话后,微不可见的一颤,随后它向依靠在石碑旁的少女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它低沉道:“母亲。”声音恭敬犹如忠士拜见主上。
少女原本腾起的八丈气焰,也被这莫名其妙的词语浇灭了不少。
啥玩意?她一脸懵逼。
寒风轻拂而过,本就冷汗浃背的少女,只觉得如坠冰窟,止不住的抖擞。
它低着头抬眸道:“失礼了,母亲。”
它立起身向少女迈步。
少女一阵心慌,那极具压迫感的身躯,不断的向自己靠近。
它不会要吃了我吧?
“你...”没等少女继续说话,那凶恶的狼低下头颅,扑向少女的怀中。
寒意被身前毛茸茸的毛发驱散,少女愣了愣。
意外的温暖。
不知道为何她有些缅怀这份温暖,像是她曾拥有过。她强撑着身体艰难的伸出手,想捕捉这份温暖,就像想留下那份呼唤般。
她拥入它的怀中,像是拥有了太阳。
这一路的酸楚化作泪水,无声的从少女脸颊划过。
她勾了勾唇,依偎在此刻独属于她的温暖中。
或许这种感觉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