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倒在边界旁侧，被族中人捡了回去。
等她清醒，已不知过了多久，在境外的世界中，没有白昼与黑夜的概念，只有永夜。
这是诅咒。
刻在她们族人骨中的诅咒，永远在黑夜中苟且。
茯醒来的第一眼便瞧见了伏在桌案处理族中事物的苓。
茯张了张嘴，依旧发不出声音。
苓却已回头看向了她。
“醒了？”
茯点头，她回来了，却总是有些心神不宁。
后面苓说了什么，她也没注意听，只是有点心不在焉的盯着窗外夜幕。
“喂，在听吗？”
苓察觉她在走神，走上前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茯回过神，又有几分不好意思的比划着：抱歉，您能再说一遍吗？
“嗯？比划什么呢？你莫不是出去一趟傻了？”苓不明所以，冰冷的手掌贴上了茯的额头，便有细小的灵气在她体内游走。
茯蓦然回过神，她回来了，人类的手语苓看不懂。
抱歉，可能还没反应过来吧，您刚刚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茯借着肢体的触碰将她所说的告诉苓。
她们族中人各自都有联系，可以直接传音的，倒是……交流起来会方便不少。
不过……
茯看着自己的手，那之后就不会再用到他教自己的那些了吧……
想来心中不自觉的漫上了奇异的苦涩感。
苓弹了弹她的脑袋，“回来便好了，别去想那么多，要知道你顶着一个未完全分化的身体出去有多吓人，我们与人类的关系什么样的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我是真怕你死外头了。”
苓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茯就在一旁听着，不时的会不好意思的笑笑。
惹的苓又没了训斥的心情，只得摆摆手，叫她上别处去。
茯便这样一蹦一跳的出门去了。
走时苓还不忘恶狠狠的叮嘱道：“别再给我偷溜出去了！”
茯嘴上这么应着，下一秒便跑去边界处蹲着了。
两界的通道，隔段时日便会打开，但因着境外的世界向来没有时间概念，茯并不知道具体多长时间。
她只是一得了空闲便会来这里蹲着，苓进来很忙，没空去管她，这也叫她乐的自在。
茯不知自己心中怀着的是什么情感，她什么都不懂，连自己是什么也不明白。
就这般迷糊的活到了现在，茯知道她定是缺了些什么的，某种对于一个正常的、有自我意识的生灵来说，分外重要的东西。
——感知。
如她这般天生的迟钝，倒是也难得有什么重要的事让她一直记得。
毕竟感知的缺失，连带着记忆一同变得残缺，她不知不觉间，便会忘却许多事。
这便显得她好似有些三分钟热度一般，明明前些日子还记得的事，或是认识的人，却突然间，在某个瞬间，就在记忆里消失了。
毫无征兆的消失，而非遗忘。
但茯一直等在这里，即便无数次脑海中已然模糊了她的目的，但她就是这般倔强的，等在此处。
等待着通道的下一次的打开。
等待着一次荒缪的重逢。
……
茯已经不知在这里守候了多久，终于见拨云见雾，豁然明朗，通道开了。
茯毫不犹豫的跨过去，重新回到了人的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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