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晋十七年。
凛冬腊月的天气,冷的人直打哆嗦。
皇城天牢,黑暗冰冷,潮湿阴寒,令人心惊胆战。
“姐姐,燕淮将军大逆不道竟然勾结外敌判国通敌,如今罪证确凿,罪不容诛。”
牢门被推开,阮莲莲的声音清脆响亮,在空旷阴冷的牢房中回荡着。
“阮莲莲我将军府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然恩将仇报!”
牢房内传来低沉嘶哑的声音,声线沙哑干涩。
“确实待我不薄,但将军府这一切都是因为姐姐你啊,若不是姐姐替晋越哥哥解决掉摄政王晏旻琰,晋越哥哥还坐不上天子之位。”阮莲莲轻笑出声。
“哈哈哈......竟是我引狼入室,害了将军府满门!”阮溪辞忽而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似是极力忍耐着什么般,声音颤抖,却透着无尽的悲凉与痛苦。
阮莲莲走近牢房,居高临下看向阮溪辞,眸光中充斥着浓烈的讥讽与嘲弄:
“我倒是好奇,姐姐日日呆在摄政王身边难道对他没有任何感情吗?不然噬心散说下就下,姐姐对晋越哥哥真是情根深种呢!”
“噬心散?"阮溪辞脸色瞬间惨白,猛地抬起头来,目光死死盯住阮莲莲:“不是蒙汗药吗?怎么会变成噬心散?”
阮莲莲嗤笑一声,眸底涌动着深深的鄙夷:“姐姐对妹妹的话倒也听得仔细。”
阮溪辞心神微晃,跌坐地下,不敢置信的摇摇头。
“莲儿说这么多做什么,你只需要知道,这一切是我们赢了。”
男子声音从阮莲莲的背后传来,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几分嘲弄。
阮溪辞猛地转过头去,只见牢门口处,男子缓步走进来,一身明晃晃的龙袍,一双漆黑眼眸深不可测,让人望不见底,看不穿他在想些什么。
“晏晋越将军府没有通敌叛国对不对,看在我们的情谊上你放了将军府一条生路。”阮溪辞看着他,目光殷切恳求。
“阮溪辞你和我之间有何情谊,从始至终孤对你只有利用,孤谎称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便对孤情根深种,惹得你对孤如此喜爱,不妨告诉你,你的救命恩人其实是晏旻琰。”晏晋越冷冷的睨了她一眼,声音冰冷彻骨,没有丝毫的怜惜。
阮溪辞浑身一震,整个人愣在那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的救命恩人其实是......晏旻琰!
这一刻,她脑海中轰隆一片空白,只剩下这句话不停的回荡。
阮溪辞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眼眶渐渐泛红,眸光逐渐迷离起来。
“哈哈哈......”半晌,阮溪辞突然仰天大笑,笑着笑着便哭出声来,一张小脸上泪痕斑驳,泪水不受控制的顺着脸颊滑落,最终滴在牢壁上。
牢房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唯独阮溪辞凄楚的笑声在牢房里不断回荡,听着刺耳又令人心酸。
“不好了,晏旻琰带人杀进来了。”
突然,牢房外响起兵士的呼喊声。
“他不是已经中了噬心散了吗?”晏晋越闻言蹙眉:“你们两个带上她,她可是晏旻琰的软肋,不信他能不顾她的性命来救她!”
狱卒连忙将阮溪辞拉出牢房,押送着阮溪辞往大牢门口方向跑去。
牢房外。
晏旻琰骑在马上,手中拿着一把锋利长剑,目光森冷阴戾,身上散发着浓浓的肃杀之气,宛如地狱修罗。
“晏旻琰我告诉你,你再敢往前一步,我立刻杀了阮溪辞!”晏晋越站在牢房前厉喝一声,眼睛死死瞪着晏旻琰。
阮溪辞就是他的致命弱点!
晏旻琰目光扫过阮溪辞惨白的小脸,眼底划过一抹心疼,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你放了她,我饶你一命。”
晏晋越冷冷的看着晏旻琰,心中冷哼一声,果然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为了阮溪辞竟然肯放弃攻进天牢,当真是痴心一片。
“你先退后,否则休怪孤不客气。”晏晋越冷声警告道。
晏旻琰握紧剑柄,目光深邃复杂,看着阮溪辞,心中犹豫不决。
阮溪辞拖着孱弱的身躯立马挣脱狱卒,抢过长剑朝阮莲莲冲过去,一剑划向她的脖颈。
阮莲莲躲闪不及,只得眼睁睁看着长剑刺过来,却依旧挡不住那势如破竹般凌厉的长剑,只觉心口闷痛,血液仿佛凝固,呼吸困难,喉咙像是卡住一团棉花,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莲儿......”晏晋越见状,脸色骤变,惊呼一声。
“阮溪辞,我杀了你!"
晏晋越疯了般拔出长剑,飞快冲过去,却被晏旻琰拦下,一时间陷入僵持状态。
“哈哈哈......哈哈哈......”阮溪辞却突然癫狂的仰天大笑,一双凤眸中溢满了泪水:“爹爹,女儿帮你杀了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爹爹你等着,你等着女儿给你报仇雪恨!”
“阮溪辞,你找死!”晏晋越怒吼一声。
因着晏旻琰拦着,晏晋越才没有动作。
“别急,下一个就是你。”
阮溪辞没有多说,一剑刺向晏晋越的胸膛,鲜红的血顺着刀刃蜿蜒流下,浸湿了衣襟。
“阮溪辞,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你早就被我下了同命蛊。”晏晋越捂着自己的伤口,恶狠狠瞪着阮溪辞。
阮溪辞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继续一剑刺下去。
“你......”晏晋越瞪圆了眼睛,一副见鬼的模样,随即又愤懑的大骂一声,"贱人,你居然敢......”
然而,还未等他骂完,阮溪辞的剑尖便刺破了他的喉管,喷溅出猩红的鲜血,洒落在阮溪辞的脸上、脖子上。
鲜血染红了她的脸,让她原本苍白的小脸多了几分妖艳的红晕,煞是美丽。
晏晋越死了,但阮溪辞也活不了了,随着晏晋越的死亡,阮溪辞再也坚持不了了,随即向地倒去,晏旻琰眼快,接住了阮溪辞。
“真好,我为将军府报仇了,可惜欠你的我还不了,若有来世我定当偿还,是我对不住你......对不起......”阮溪辞靠在晏旻琰怀中,唇角噙着浅浅的笑容,喃喃低语道。
晏旻琰心脏蓦然抽搐,一股锥心之痛从心底蔓延开来,他紧紧抱住阮溪辞,眼中涌出一股热泪,滚烫灼伤了他的掌心,但他并没有松开,而是抱得更加紧,更紧,似乎生怕失去她。
“傻瓜......我怎会怪你呢......阿辞......”
他轻吻她的额头,声音哽咽嘶哑。
晏旻琰将阮溪辞抱回摄政王府内,将阮溪辞轻柔的放在床榻上,吩咐婢女打来一盆温水,为她擦拭干净全身上下的血迹。
他拿起毛巾替她擦洗干净,一边擦,一边亲吻她的额头,眉眼,鼻梁,脸庞,樱唇,每一处都不愿放过。
“王爷东西都备好了。”
侍卫推开门,禀报。
晏旻琰闻言,收敛起眼底的悲戚,沉默片刻,点头道:“放下吧。”
“是。”
侍卫恭敬应了一声,放下东西便离开。
晏旻琰坐在阮溪辞的身侧,看着她熟睡的容颜,一颗心像是被撕裂一般,疼得几近窒息。
“阿辞,你一个人在下面很孤单吧,我一会就来陪你,你再等我一会儿好不好?”晏旻琰低声轻喃,声音沙哑而悲怆。
晏旻琰将阮溪辞抱进准备好的棺椁内,在附近放了一把火,自己也躺进了棺椁内,紧紧贴着阮溪辞。
他知道,只要他和她合葬一起,他们之间就永远没法分割了。
......
“阿辞,阿辞,阿辞......”
谁在喊她?阮溪辞皱了皱秀眉,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张俊美的面孔。
“晏旻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