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一片死寂的黑。
一望无际的黑夜死死笼罩在这座刚刚经历了血腥和杀戮的府邸之上。
昔日里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参天大树,在夜幕的笼罩下显得格外诡谲,枝条如同张牙舞爪的魔爪般扭曲着,投射出一片片令人胆寒的阴影。
庭院中杂草丛生,以往时时刻刻都花香四溢的后花园此刻散发着令人作呕和恐惧的血腥味。
池塘里清澈的水早已被鲜红所掩盖,也不知道是池塘里锦鲤的血还是这座府邸中某个冤魂的血。
以往总是充满欢声笑语的大将军府此刻却无任何声音,偶尔传出的夜枭叫声却是那么凄厉悲凉,令人不寒而栗,似在诉说着惨死在这座府邸的冤魂的不满。
年幼的姑娘就这么走在这座令人胆寒的府邸中,并无一丝害怕的意味。
身边高大的男人看着那早已不知道哭了多少遍的女儿,心下一阵哽咽,想安慰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到最后,却只能蹲下身看着女孩的眼睛,一生不太轻易流泪的汉子,在此刻却是红了眼眶:
温景澜岁岁,和爹爹回去好不好?
温景澜你娘亲还有爷爷叔叔姑姑他们都在家里等着你呢。
年幼的女孩哭着摇头,小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不让哭声外泄,可到底架不住年幼,还不能很好控制自己外溢的情绪,指缝间依稀泄露出几丝呜咽的哭声。
似是不忍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心肝女儿这么哭下去,温景澜叹了口气,狠了狠心,一手刀劈晕了自家姑娘,呜咽的哭声到此结束。
烟雾缭绕的精致房间里,女孩满头大汗地躺在床上,紧皱的眉头显示出她此刻做的并非美梦,而是噩梦。
塌上的少女猛然睁开眼睛,一双美眸还带着未散去的恐惧,惊魂未定的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这才知道自己是又做了噩梦。温沅不禁自嘲一笑,泪珠大片大片地从那似琥珀般的瞳孔里流出,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容,低头痴迷的看着自己脖颈前那枚晶莹剔透的玉佩,嘴里无知觉般唤出一个名字:
温沅云哥……你又来我的梦里了吗?……
察觉到房内的动静,一身穿粉色衣裙的婢女就快步推门而入。
来人见少女这样,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流露出一抹焦急的神色,二话不说就坐到温沅的身边帮她擦眼泪,嘴里还断断续续地说着:
枝意阿姐……不……不伤心……不哭……
似是被她唤的回过了神,温沅擦了擦眼泪,玉手轻抚上枝意白嫩的脸蛋儿,温柔开口:
温沅好了,阿姐没事,阿意别担心。
温沅我吓到你了吗?
枝意没……阿姐……不哭,就好。
少女握住温沅的手,干净清澈的眼神就这么直直望入她的心里,让温沅心尖一颤。
温沅好了,乖,出去吧,我一会儿再叫你好不好?
枝意懵懵懂懂地点点头,然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温沅的房间。
窗外的信鸽飞了进来,落在温沅的手臂上。她取出鸽子脚下抓着的信,一目十行地看完,随后玉手上出现一抹火焰,直接将那张信纸给融化了。
温沅踱步到书桌前,脑海里始终浮现着信纸上的内容。
百里东君在柴桑城,现下姑姑和姑父正想让叔叔把他带回乾东城。
不若自己就借着这个机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