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给北京那边打去了电话,让他们明天早上之前解决这个事情。
第二天,林武峰沉默着去上班了,他的心里无味杂陈。
厂长突然过来,召集所有人说:“经厂组织上查证,林工是被诬陷的,即可恢原先的待遇,被给予补偿金300元作为厂里面的赔偿。”
林武峰一头雾水,他突然想起来宋宁昨天的话,好像明白了什么。
回家之后,林武峰把今天的事跟家里面的人说了一下,宋莹喜出望外说:“太好了,是不是就没事了?”
林武峰点头。宋莹高兴过后又好奇:“武峰,你确实是接了私活,这是谁帮了你?”
林武峰没有回答她,看向了一旁的宋宁说:“宁宁,是你帮了我吗?”
宋宁:“是我,我打了北京那边的电话,让他们找了苏州市的市长出面,这件小事很容易就处理了。”(私设)
宋莹笑着说:“宁宁,这次多亏有你。”宋宁:“姐姐,不如趁此机会去北京吧。让姐夫换一个环境,重新开始。”宋莹:“我再想想吧。”
虽然被说是误会,不过举报事件摧毁了林武峰在一厂工作下去的信心。
林武峰毕业后就进了一厂,兢兢业业工作了二十多年,他自问一贯勤恳宽容,肯干肯教人,和同事们相处得都不错,但那张收条完全摧毁了
他对工作环境和人际关系的惯性认知。 无论是同事还是小巷里的街坊邻居都一如既往地对待他,但林武峰心中隐疼,他想不出是谁捡到了收条,是谁写的举报信,尽管有怀疑对象, 但他不能肯定具体的人选,只能下意识地和所有同事们、尤其是同车间以前亲如家人的同事们保持距离。
林武峰甚至有进一步的怀疑,那条收条有没有可能是一厂的人通过什么渠道从乡镇厂拿到的?,会不会是乡镇厂里有人想使绊子,向一厂提供了收条?
宋莹看着林武峰这个样子,终于下定决心举家搬往北京了。
宋宁:“姐姐,姐夫,栋哲,我已经帮姐夫找好了一家外企,栋哲找了个好高中,姐姐如果你想工作话,那边的棉纺厂也有好的位置。”
宋莹抱住他们说:“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够了。”
86年6月中,林武峰去一中帮林栋哲办了转学手续,宋莹去棉纺厂办了为期两年的留职停薪-棉纺厂效益不好, 对办理“留职停薪”的员工大开 绿灯,三下五除二地办好了工资奖金、医疗报销、住房补贴等所有手续,宋莹自己都没想到会那么快。
临走前,林武峰去和安厂长吃了顿饭,聊了聊。
安厂长牢骚满腹,“还是国企好啊,能拿到计划价格的原材料,我跑断腿也只能搞到市场价的原材料,市场价一直在涨,如果不能提升设计或提高技术,产品价格必须上调, 价格和国企比就没有太大优势了。”
安厂长唏嘘,"厂里上百个职工嗷嗷待哺。哎,林工, 早知道你要从一厂出来,我说什么也要挖你过来。”
林武峰并没有和安厂长提国及他的种种顾虑,“树挪死, 人挪活,我还是换个地儿吧。”
林武峰办完了调动手续, 先去了北京。 宋宁把房子给他们准备好了,搬进去就可以住了。
宋莹和宋宁收拾好了之后,就准备离开了,她们上了车。
黄玲站在东厢房门前,下午的阳光斜照在她身上,勾勒出柔和的金色轮廓,黄玲看着宋莹微笑,“宋莹,我就不送 你到火车站了,一路顺风。”
天气闷热,一丝风也没有,蝉鸣一声高似一声,叫得人心烦意乱,宋向阳开动了卡车,车越开越远,越开越远。
黄玲静静站了一会儿,回了屋。 黄筱婷从西厢房的玻璃窗向内张望,窗帘紧紧闭合,但她知道,室内已经空无一物,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湿湿的。
办完家具托运手续,林栋哲和向鹏飞在候车室里陪宋莹和宋宁等火车,宋宁早已提前买好了卧铺票,等着上苏州到北京的火车,林栋哲暂时留在这里等暑假之后去北京。
好几天了,黄玲做什么都不得劲,尤其织毛衣、看杂志时总觉得心中空荡荡的,总觉得边上少了个人,星期天,黄玲索性放下家务琐事,去同事家打麻将了。
林栋哲和黄筱婷约好出去逛逛了。林栋哲去柜台付钱,黄筱婷在店外等林栋哲。
雨早就停了,地面上有一块一块的积水,林栋哲边数零钱边从店里走出来,他的视线向下,无意间看到黄筱婷在水洼中的倒影。
黄筱婷穿着一双黑色皮凉鞋,黑色细带映得她的双足更加白皙,双足之上是纤细的脚踝和修长的小腿。
林栋哲触电般把视线从水面上移开,他的视线无意识地向上移,猝不及防地看见了倒影的主人。
黄筱婷穿着一件白色V领连衣裙,柔软的衣料勾勒出她的身材,修长窈窕,皎洁的月光洒在她脖颈和胳膊上,细腻旖旎。
她也正看向林栋哲,神情恬静,目光清澈,宛如一幅油画。
正是晚饭时分,四周人声鼎沸、喧嚣沸扬,林栋哲却觉得周围一片寂静,他似乎感觉到了心中一股强烈而陌生的情愫破土而出。 惆怅,甜蜜,酸涩。
宋宁给林栋哲来了信, 让他尽快收拾好自己的书本、 衣物,买最快日期的车票去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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