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瞟见那一抹身影的时候,沈沁池还没有反应过来是谁,只是觉得那个方向有人盯着自己,如芒在背。
悄悄凑近了些,才发现大事不妙。
“王妃,你这是要去哪?”
沈沁池身子一僵,放下手里的抹布拔腿就要跑。
“你再跑试试。”
那人有些愠怒,沈沁池只好转过身来,赔笑道:“好巧啊王爷,请问您是要吃饭还是要住店?”
狄烜捡起掉在地上的那块抹布,也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随手将它摔在了桌子上,继而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沈沁池,“你说是要绑回去还是押回去?”
沈沁池讪讪的看了看狄烜身后进来的那一队人,试着问:“有没有舒服点的?”
“王妃,马车已经在外面候着了,还是往日您喜欢坐的那辆。”袁异在一旁回道。
“袁侍卫有心了。”沈沁池既无奈又感激,看了看狄烜,见其还是一副不喜的模样,只好主动上前一步,小声哄着:“走吧?”
“自便。”
这一句“自便”倒是说的狠绝,沈沁池自知理亏,也不敢说些什么,只好低着头跟着。
从店里到马车的路并不长,沈沁池走的很慢,也没人敢催她,她低着头看着前面那人的衣摆一晃、一晃,晃得眼前模糊,心里忽的觉得委屈,不觉湿了眼。
她伸手拉了拉狄烜的衣服,小声道:“我去同老板娘说一声。”说完也没等那人应答就转身跑了回去。
“王爷,要跟着吗?”
“不用。”狄烜看着跑走的人,曾经她也是这样跑着来见他的,轻快、欢喜、满眼笑着的来见他。
是什么时候变了的?
狄烜不自觉的紧了紧拳,心中痛楚。
也不知站在那等了多长时间,或许很久,或许不久。沈沁池再次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却抓了个空。
“走吧。”沈沁池径直上了马车,没有多说一句。
沈沁池有些累,从王府逃出来后不敢回家,也不敢走太远,这几天躲在城外的店家里,还要时时忧心。刚坐下就有了些倦意。
正打算眯一会儿,帘子被掀了起来,已经入秋,沈沁池瞬间感到了些许凉意。睁眼一看,狄烜已经坐在了一旁。
马车并不小,可狄烜似乎是没有注意到其他的空间,直接坐在了沈沁池的旁边。
再近一些,再靠近一些,只要再靠近一些两人便是极为亲密的紧贴着。
沈沁池本应该是欢喜的,可是想到过去种种,她小心的向一侧移了移。
“靠近本王就让你如此不愿吗?”
沈沁池抬头看着那人,见那人皱着眉头,她知道,他又不高兴了。
自己总是让他不高兴。
可是她也不理解。
“妾身已有多日不曾洗浴干净,怕沾染了王爷。”
她说的也没错,刚刚她还是店里打杂的小伙计。
沈沁池眉眼低垂,已全然无了往日的活络,明明刚刚见面还要不安稳着逃的,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狄烜揪心自问,错了,哪里错了?
对了,她刚刚还想要逃!
“为什么?”
“嗯?”沈沁池不解,问道:“王爷是在同妾身说话吗?”
“沁池,为什么要逃?”
为什么吗?
从一开始就不该求来赐婚,从一开始就不该妄想。
“知错了。”
“什么?”
“臣妾会做好安王妃该做的,不会再胡闹了。”
若你不想见我,我就待在房里不出来;若你不喜我插手你的事,我就默默的守着;若是你喜欢那孙家的小姐,我也可以答应你娶她。
只是……只是不要……
算了,人还是要有骨气的。
随便吧。
狄烜沉默了许久,不知是不是自己的乖巧让他满意了,沈沁池想到这,竟笑了笑,也不出声。
她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
怀里的人睡的并不安稳,时不时的皱眉,似是生气,又似是伤心,最后,滑下两行清泪。
是什么,让你如此伤心?
狄烜看着怀中的人,成亲约有三个月了,他总是忙,忙到没有发现她已经变了许多。
就算她这次逃离,他也是在营队里得到的消息。
腰间的那枚玉环滑落,狄烜心头一紧伸手去接,幸亏系的紧,虚惊一场。
怀中的人却因为这个动作差点醒来,狄烜不敢乱动,僵在了一处,直到那人好像又睡安稳了,他才松了口气。
那玉环是她送的,他还记得那一日她欢喜的跑来找他,将玉环送给他,她说这玉环是她向承恩寺的大师求来的,可护平安。
他当时是怎么回她的?
好像是说:“和尚怎么会有这些俗物?”
他笑她傻,殊不知,傻的是自己。
后来的许多他都记不清了,只是记得那天天光正好,他刚从一堆繁杂的事务里抽身出来,好像一转身就撞上了她明艳的笑脸。
几个月前父皇在朝堂上定了他的婚事,得知是她的时候,他是怎么想的?
还好。
为什么是还好?是庆幸?是不重要?还是喜悦?
他没有办法去弄清楚往日的心思,只知道三日前得知她不见了的时候他很生气,也很慌乱。
沈沁池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毫不意外的,狄烜不在。
她坐了起来唤自己的丫鬟,喊了许久都没有人回应,她心下一惊,难道因为自己的逃离害了秋燕?
顾不上多想,她匆忙下床准备去寻找,刚走到桌旁,房门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