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夜雨(二)

顺着熙珍如痴如醉，如着如魔的目光望去，之间不远处的一间西式封闭凉亭边，隐约间，一位男子正在舞剑。他手持一柄长剑，在夜色中运用自如，加之迅疾如风的动作，随着亮闪闪的剑锋拨云见月，熙珍深吸一口气，原来先前的感觉是正确的，他果真是位翩翩公子，宛如一朵盛开的黑色曼陀罗花，麦妙幽雅却又高深莫测，不可近焉。不然为何平日大大咧咧的熙珍一改往日自来熟的举动呢？这倒让熙珍，不由自主的想起幼时学习《诗经》中的《简兮》：“硕人俣俣，公庭万舞，有力如虎，执辔如组。”

不知过了多久，其间丝丝的晚风只顾牵引熙珍向那朵清香馥郁的黑色曼陀罗花走去，直指男子一个怀中抱月式收住剑，熙珍被暴露眼下。

这位男子仿佛被熙珍从沉浸式表演中拉出，就这样抱着剑，神情恍惚的注视着熙珍亮盈盈的大眼睛，仿佛那是一个突然出现的黑洞，已将它的半截身子吸将入去。熙珍亦好奇的打量着他，打量着这位怪异的夜间剑客，这是一位面容清秀的公子，使少年人该有的俊美，至少熙珍这么认为。眸间多星辰，点缀了人间的星空，富有个性的眉毛，扬上骤下，映着他以坚韧不拔的精神，就连标志的鼻子都能单独为景。当然，这一切都是借助熙珍的眼睛所见。

“山有榛，隰有苓，云谁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熙珍不经意间脱口而出，打破了僵局。“姑娘”，这位公子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清脆如林间泉水，在熙珍听来，多么悦耳的声音啊，简直是天籁之音。男子终于放剑回鞘，拱手作揖道：“不知姑娘在此，打扰了，多有得罪。”熙珍乐了，从披风里伸出手，笑道：“先生，这是做什么？现在早不兴这个了。礼节应是握手。”男子道：“在下安晴，自幼好习武弄剑，今夜春雨，景色到分外迷人，故心性大发，在此自娱，让姑娘见笑了。敢问姑娘尊姓大名。”听他说到下雨，熙珍，先前空伸出的手这才感到湿漉漉的，只好一边说话，一边暗自抽回手。一时间，强烈的冷热之差无一不提醒熙珍，原是自己淋了半天雨。熙珍一边搓手一边答道：“在下许熙珍，先生客气了，我已在此观看先生舞剑许久，动作娴熟自然，一气呵成，却又独具风格，我亦是习武之人，今日找到同道中人，佩服佩服。”

“安晴从未见过习武的女子，姑娘是第一位。”安晴赞道，无人觉察到一侧的衣服已经皱了起来。熙珍纠正道：“这话谬矣，古有穆桂英，梁红玉等诸多女英雄，先生，您说的范围是虞城吧，咱就偏我一人会武。”熙珍捏了捏先前伸出去的手，不知如何，心突然猛烈的跳动着，为那只手蒙上了一层冰霜。好在雨的心跳也加快，明显感受到头顶被砸了几下，随后听安晴道：“雨大了，姑娘若不嫌弃，我们一同先在那亭子里避避雨，在雨势小些再出。”熙珍点头同意，当安晴在前拉开玻璃门时，他那袭单薄的素衣，提醒熙珍，自己还穿着披风，也忘了问候安晴是否感到冷，此生第二种复杂情绪——尴尬被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