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青年头发很长,略略遮拢了眉眼,脸侧垂下几缕,懒懒的搭着,其余的头发被随意拢在脑后,用一支笔固定。窥不到其他,只能看到他小巧的下巴和一张抿成直线的唇。
他问完这句话便不吭声了,无人回答,他也不在乎答案。静了一会儿,他绕过立在自己前面的人,把画架搬开,又拉过凳子,离男人远了几分。等他坐到椅子上,调好颜料准备上色时,才发现自己打好的底稿丢了,不、不算丢。
画架上钉着张画布,寥寥几笔,勾勒出海底的景象。水流、鱼群、波光暗色的蓝,画的中央留出一道空白,像是人下坠的剪影,颜料突然被打翻在地。青年呼吸急促,眼睛死死盯着画布。
这是一张名为“坠”的画,深蓝的基调中央本应该有一个落水的人,他应该穿着白色的衬衣,黑色裤子。他的头发被水流托起,遮住面庞,双手因下坠的作用向上浮起,鱼群逃窜,波光照在他的远处,他无尽下坠,直至落入昏暗的深海。可现在画中人不见了,他的画儿呢?被毁掉了……
画被毁掉了,青年的眼睛乱晃,一遍遍扫视面前的画,呼吸微微急促,手指不停的摩擦,修长的手指被磨得通红,他知道自己又在失控了,不知道又要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屋子里还有别人,他不能伤人,他不想再被关进去了,为什么?为什么要闯进来?这是他的地方,为什么画,画被毁了?是这个闯入者吗?他手指攥紧裤子,蹭着蓝牛仔裤上粗糙的纹理,腕下被蹭出血丝,疼痛给大脑带来一丝清醒。
“你没事吧?”手突然覆上温热的触感,有人蹲到他面前,轻柔的问道。他该挣脱的,他讨厌与人接触,讨厌社交,讨厌领地被陌生人涉足。他有病,比自闭症患者更为棘手的是,他兼有狂躁倾向,但他莫名的不想拒绝这个人的触碰。
这个人很漂亮,但并不女气,是一种带有攻击性的美,眉眼如画,眉骨低低的压着狭长的眸子,让他显得几分凶。但眼底却盏着关心,还映着青年的倒影,清澈的,澄净的,像海,藏在长睫之下,抬眼时便能露出来。不搭的,他应该露出一些凶狠的或者冷漠的表情,而不是关心。青年又开始烦躁起来,双手被握着,难以抽出。他挣动双手,但对方力气很大,像一双锁扣,扣着他的手,不让他挣乱。
“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