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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石城离边境近,有很多贸易商人往来,雪樱每天的日子很清闲,浇花、发呆是她经常做的事情。
月夜,雪樱站在烛台前,火光将她半边脸照亮,纤细莹白的手指夹着一张正被火焰吞噬的信纸,美丽的琥珀色眼眸里满是冷淡。
“怎么了?不开心?”
光翎翻窗进屋便看到这幅场景,散漫的语气中也染上一丝关心之意。
闻声,雪樱侧目,只是淡淡点头,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细细,“他立太子了,问我回不回去参加册封大典。”
月光从另一窗洒下,光翎不清楚她是何情绪,雪夜大帝立太子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这对雪樱来说没什么影响。
光翎:“你想去吗?”
雪樱把信纸的最后一角丢进炭火盆,银丝炭炸得噼啪响,几点星子冒出。
“我不想。光翎,天斗城是最能阶级社会的城市,寸土寸金,尤其是恢宏大气的皇宫,压抑的天空,只能在囚笼中看到的鸟儿,我很讨厌……”雪樱说着,眼眶湿润。
他们都在说,公主应该怎么样不该怎么样,礼仪、举止、才艺,都像一条条枷锁捆住她,无法挣脱反而落了伤。
光翎显然不会安慰人,“不喜欢就不去。”
雪樱没有拍开腰间的手,享受着温暖的怀抱,只苦笑一声,慢慢道:“我时常在想,与你交往,是对是错。”
大陆终归是要统一的。他是武魂殿的供奉,实力强悍,地位之高;她是天斗帝国的公主,备受宠爱,权财一身。
光翎从背后保住她,耳鬓厮磨,声音略微沙哑,“错了,也逃不了了。”
“小月亮,你是老夫的。”
小月亮,雪樱的小名,先皇后取的,她出生在月圆之日,月光明亮,月色朦胧。
被利用也好,雪樱陷进去了。
爱是个美好的事物,而雪樱恰恰总是在得到后失去。
先皇后产下她后留下病根,印象里的母亲是慈和温柔的,今年她25岁了,与母亲隔了17年,短暂地拥有过八年母爱,雪樱再看到的只是后宫女人们的争权夺利。
她是雪夜大帝的第一个孩子,与其他皇子公主是不同的,是以对她也格外宠爱,一直维持到十九岁,比起父女之情,他更爱江山,所以他是个合格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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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
百花盛开,万物复苏,草嫩而浅,叶绿而新,花红柳绿。
雪樱伸手去接落下的桃花花瓣,手中握了一片娇艳的轻柔。
石桌上,光翎正给雪樱捏核桃,挑核桃果仁,装了一整个小碟子,桌上还有几盘糕点和一壶茶水。
“光翎。”
“我在。”
雪樱往他嘴里塞了颗硬糖,酸甜之味盈满口腔,她笑着问他,“甜吗?”
光翎放下核桃,探头吻了吻她的红唇,戏谑道:“这样更甜,公主殿下。”
春日的阳光倾洒而下,透过桃花之间的空隙,照在光翎身上,他脖间的玉坠剔透,闪闪发光,令雪樱看不真切他的面容。
只依稀记得,他当是笑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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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
小舟游湖,荷花开满整个池塘,隐约还能听到知了的叫声。
雪樱伸手摘下一朵已经枯死的荷花,尚未开放,她轻轻一拨枯黄的花瓣便碎成几片飘落在水面上。
雪樱伤感:“来得有点晚了。”
光翎递上一束荷花,大概有四五支,开得正艳。
“你这样摘,它们过不了多久就死在花瓶里,还不如长在荷塘里。”雪樱收下,失笑。
“老夫可以低温保存。”
看她眉开眼笑,光翎也高兴。
暮日晚霞,小舟行驶在荷塘之中,虽偶尔能看到几只枯败的荷花,但大多都开得绚烂,少女握着一束荷花,眉眼弯弯,都说人比花娇,大抵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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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
索托城是粮食大城,还拥有天斗帝国第二大斗魂场,经济发达。
农民正在收稻谷,即使累,每个人脸上也都是笑容,这是丰收的喜悦。
一男一女并肩走在田埂小路上,两人虽未着锦衣华服,但周身的气度是怎么也隐藏不住的。
雪樱扣着石榴,吃得慢吞吞的,“这农田真大,还要走多久啊。”
光翎笑了:“这就累了,小月亮体力这么差的吗……”
他这话说的暧昧,雪樱对上那双另有别意的眼睛,气得抽出他臂弯里的手,拿着石榴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光翎在后面笑。
小月亮真不禁逗。
马上,他追上她的步伐,把雪樱哄好,两人牵着手走在农田里,像寻常夫妻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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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冬。
夜里,雪悄悄而落,直至天明才停,庭院内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雪樱和几名侍女堆了一天的雪人,玩的不亦乐乎,晚上便发起热。
光翎没想到一天未见人便烧了,用小炉子熬了药汁,试了试温度,便扶起迷迷糊糊的雪樱就要灌药。
“苦,不想喝。”
雪樱闻到熟悉的药味就起生理反应,很是抵抗。
光翎皱眉,“听话,喝药。”
她抱住他的腰,撒娇: “光翎~唔……”
灌完药汁,两人的脸都皱着,光翎揉了揉雪樱的脑袋,“好了,老夫陪你一起苦。”
“呜……你好讨厌。”
雪樱生病时总是迷迷糊糊的,像只小奶猫,做出一些可可爱爱的事情。光翎拥她而眠,轻轻拍着小月亮的背。
次日,雪樱病好了点,还想出去玩雪,被光翎制止了。
红梅树下,两道身影驻足而立,雪樱折下一朵红梅,示意光翎低头,光翎照做,梅花别在他耳边,是银白色与红色的碰撞。
他执伞,她抱梅。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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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届高级精英魂师大赛将至。
“我想回去祭拜我的母亲。”
“去多久?”
“一个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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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回到风石城,恰恰好一个月,她没有食言。可是……
她唤他,“光翎。”
光翎站在她身后,替她卸下珠钗,应了一声,“嗯?”
雪樱坐在梳妆台前,轻轻问:“你知道吗,我总觉得清河很奇怪,他明明笑着,我却无法从他身上感受到半分熟悉。”
光翎解开雪樱发尾的绸缎,轻轻抚摸她柔顺的长发,说:“这么多年没见了,生疏了也正常。你离开天斗城时,他也才十四岁。”
雪樱嘴边浮现出浅浅的弧度,可她离开不久,父皇最宠爱的二皇子逝世。
雪清河,不该如此的,他也变成了争权夺利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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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宝琉璃宗和蓝电霸王龙宗惨遭毒手,一时掀起大量舆论,哪方势力能与上三宗对抗?除了武魂殿还能是谁。
大陆风云起,战争随后到。
她与他的往来也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