窟卢塔族最好的铁匠打出来的最好的两把刀被遗弃在冷冽的泉水里,水中的鱼儿一开始不敢靠近这个天外来物,后来发现它并不能伤害自己又愉悦地在那个地方游来游去了。
酷拉皮卡又在跟着米肯兹修炼,小白无所事事,去森林里采了一些野果子来到河边清洗,避开那对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闪光的双刀,小白垂下眼眸不让自己去看它。
这是酷拉皮卡初遇米肯兹被米肯兹用念力打到河里去的,师生之间的比试结束,小白要下河去把酷拉皮卡的刀捡回来。
“小白,不用了,它们已经不能用了,而我也不需要它们了,接下来的我需要新的力量去对抗蜘蛛,把它们带在身边只会让它们以更破碎的模样失去作用,就让它们待在那里吧,至少水中的鱼儿不会让它们更加破碎。”
酷拉皮卡拉住小白,以一种近乎是诀别的语气说出了那种话,小白回头看了一眼那对伤痕累累的刀,在与西索的对决中,其中一把就已经断过一次,但酷拉皮卡也没有放弃那把刀花了钱让铁匠修好了残刀。
现如今,却是要遗弃了嘛,因为面对的敌人很强大,普通的武器无法伤他们半豪,所以为了它们的安全,只能把它们留在这里。
小白任由酷拉皮卡拉走,沉默地跟在米肯兹老师身后,酷拉皮卡,有一天,你是不是也会把我留在所谓的“安全之地”。
几天来,两人都很沉默,除了一日的三餐两人都没有怎么讲过话。
“今天的修炼就到这里吧,酷拉皮卡。”看到酷拉皮卡苍白的脸色,米肯兹无声叹了口气,背负枷锁的少年啊。
“米肯兹我还能继续……”酷拉皮卡收回念力,抬起了头看向他的老师,就这么一个小动作都让他头晕目眩,不想被他看出来,酷拉皮卡狠心咬了一口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米肯兹,我还可以……”坚持的话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小白就说不出来了,上一次也是自己坚持训练结果晕了过去,让小白担忧地守了他一个晚上。
米肯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绕了一圈,笑笑不说话,拿上两个果子溜达走了。
“你的头发上有一片叶子。”
酷拉皮卡走过来拿下了那片红色的树叶,自然而然地拉着小白坐在横倒在地上的树身上。
小白坐下,把红果子递给他,听着他“咔嚓咔嚓”吃果子的声音,想说些什么时,回头一看哑然失笑,他睡着了,拿着没有吃完的半个果子就睡着了,难得的需要别人照顾的时间啊。
小白小心地取走他手上那半个果子,这一动让他瞬间醒来,火红的眼眸在看见是小白之后又闭上了。
“小白,我有点累,让我休息一会儿。”他呢喃着,靠在背后的树桩上,眉头紧皱,难受地呼吸着。
酷拉皮卡又看见了他的刀,这几天入梦的时候总能听见它们的悲鸣,控诉着他为何抛弃它们,它们还能与他一起战斗的,哪怕断在战斗中,也比留在水池里安稳地度过一生的好。
小白发现了他的异常,于是抬起食指,轻点少年额心,微凉的感觉由额心一直散发到全身,梦里的双刀暂时回到溪流之中,酷拉皮卡倒在岸上的草丛里,感受着宁静。
梦外的酷拉皮卡紧皱的眉头也放松下来了,呼吸恢复了平稳。
一个略长的午觉醒来后,旁边的人已经不见了,找了一圈,米肯兹也不在,试着去练习念,也总是无法静下心来,酷拉皮卡在河边站了一会儿看着被晚霞染红的水面,走下去打了两条鱼上来,又进入灌木丛摘了一些野果子
鱼已经快被烤糊了,果子泡在溪水里还好,还有它的光泽,酷拉皮卡坐在火边,听着偶尔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火光在他脸上一晃一晃的,酷拉皮卡闭上了眼睛,这样的红总叫他想起逝去的族人们。
森林里传来了人的交流声,酷拉谷皮卡一下子就睁开了双眼,从树身上弹起来,几乎是用跑着来到了从集市归来的两人。
先看到的是他的老师米肯兹,两人无声交流了一番,他到底是他的老师,酷拉皮卡表面对他无所谓的样子,实际心里还是敬重的。
小白抱着两把用布条包裹起来的东西从米肯兹身后走出来,酷拉皮卡愣住了,虽然用布条包裹的严严实实,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这是他丢弃在溪流里的双刀。
“酷拉皮卡你看。”
小白把缠着刀身的布条拉下,在火光的照耀下,被修复的完好如初的双刀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我拜托米肯兹老师带我出去把你的刀修复了,酷拉皮卡,我觉得,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与它们告别,你都要好好地与它们离别,它们陪了米很久很久,就这样突然丢下,它们也会难过吧。所以我们在这个森林里给它们找个好地方休息吧,然后,等你老了,我们再一起把它们取出来。”
酷拉皮卡抚摸着重新变得锋利的刀身,记忆中,自己第一次获得这对刀时,是如何与父亲保证的呢:一定会一定会永远把它们握在手中。第一次远离家乡时,它们就在身边,第二次远离家乡时,它们亦在身边,在出现与他命运几乎相似的“小白”陪伴之前,是它们一直在陪伴他。
可是他却在被米肯兹打败时发现这个世界的秘密时抛弃了它们,看见族人们的尸体时他没有哭,哭不出来,都没有哭的力气,现在,却有些想流泪了。
酷拉皮卡从小白怀里接过他的双刀,轻轻抚摸着它们,好像多年前从父亲手里接过它们时一样温柔。
他看向米肯兹:
“我明天想休息一下。”
米肯兹叼着鱼骨头无所谓地耸耸肩,他这个学生他完全不担心他的学习,敏慧、勤劳,他向来不担心。
小白是一脸的欣喜,多少天了,酷拉皮卡终于肯放下“念”短暂地休息一下了,这几天酷拉皮卡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研究、学习、修炼“念”,身体也抽高了好多,明明在考试时只比她高一点点,现在却比她高了一个头,俊秀的脸也有了变化,逐渐往冷峻发展,以前在他脸上常驻的是面对一切的自信微笑,现在的他,脸上只能看到疲倦、迷茫、崩溃、仇恨。
米肯兹老师不知道去哪里了,火堆旁只剩下他们两人,酷拉皮卡抱着刀,仔细为它们做着最后一次养护,小白躺在他的脚边念着家乡的诗“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今晚的月亮太美好了,像李先生口中的白玉盘,这样的景色今夜错过何时再能看见,干脆把睡垫拿了出来,今夜睡在外面。
耳熟能详甚至“简单”的诗在异国他乡诵读起来别有滋味。
“…小白,可以再讲一遍‘嫦娥奔月’的故事嘛。”酷拉皮卡放下了他的双刀,假装没有看见小白的眼泪,躺了下去,小白要在外面睡,他不放心肯定也要跟出来。
“嗯,嫦娥奔月啊,好啊……”小白抬手飞快地擦去眼泪,不再念那些诗,又一次讲起了月亮上那位仙女的故事。
“……后来啊,嫦娥只能住在月亮之上看着丈夫了。”
小白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小的酷拉皮卡几乎听不见,撑着袭上全身的倦意把故事简单收了个尾,小白眼一闭沉沉睡过去了。
酷拉皮卡往火堆里添了一些柴,给小白盖上毯子才在小白旁边睡了过去。
明天,一起与他的双刀好好地告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