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少主……”

“我不是少主！别叫我少主！！！”这两个字像触动了什么机关，伊木清嘶声吼了出来。

屋内的食魂没看到这样的伊木清，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马上又被剧烈的咳嗽声拉回现实，想靠近却被伊木清用力推开。

伊木清咳嗽终于停止，眼角的泪水却无声的涌了出来。

“为什么要治我？明明都恨不得我消失，为什么我自己想死的时候又假惺惺的来这么一出？”

“是舍不得你们新少主干苦活吗？就算我只是空桑的工具人，为了用的好用得久工具也是要保养的吧？我是个活人，连基本的吃睡功夫你们都不给我，十六年，一个再粗糙廉价的物件用上十六年都会有点舍不得，我就这么不堪吗？你们心里是不是连空桑的一棵草一粒尘土都比我重要？”

“不要再拿伊木荷还小，我不懂事来搪塞！我今天就要你们一句明白话，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们，朝夕相处十六年比不过一个你们刚认识的小女孩？”

伊木清原本还在哽咽，最后一句突然又变得凶狠，用哭红的眼睛死死瞪着食魂，明明眼前的少年看上去就像一朵一碰就快要凋谢的花，抓着被子的双手还在颤抖，但他们就是觉得自己在他的审视下不断缩小。

“您没有对不起，是我们的错，我们以为您完全可以一个人照顾自己所以疏忽了，但我们是没想到您真的积劳成疾，不然我们哪里舍得？我们只是觉得小少主更需要人照顾，从来就没有想让她取代您，您一直都是我们所有人的珍宝！”

鹄羹是第一次见到伊木清如此疯狂，又惊慌又心疼，作为同样对自己看大的孩子产生了异样感情的人，他其实完全看得出其他食魂对少主突兀的恶劣冷淡是想要掩饰什么见不得人的情思。他最初也是唾弃这种做法的，也别有用心的没有去对他们说穿并阻止，谁会阻止情敌把心上人推离身边的举动呢？他只要多一点悉心呵护，胜券在握。

可是时间长了，少主对他们每个人的温柔和宽容仍然是平等到精准，他真的成长为一个博爱终生的神，不会偏爱对他更好的人，也不会冷落对他更坏的人，鹄羹有再多的耐心，也消磨殆尽了。

所以当小少主这个契机及时来到了空桑，他也终于转身加入了队伍，无他，他就是不甘心，就是想看清楚，这个孩子心里就真的这么不在意他们吗？还是在他心里他们每一个人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这世上所有的万物在他眼里都没有区别？

但是现在少主终于扔掉了以前那层宠辱不惊的面具，鹄羹只悔极了，他很想回到过去打醒自己，他什么都不在意了，就算少主一辈子都不回应也好，他宁愿维持原状，至少不会这么仇恨的看着他，质问他。

在场的食魂沉浸在虐心情节里，但只有伊木清一个人觉得恶心，听到珍宝那一句不是恶心的要吐出内脏，而是要把原身刚出生那会儿喝的母乳都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