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一直被阻挡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外,她每一次都想冲破护士阻碍进去看看妈妈,可是护士立刻出来劝解。“小姐,请放心把您的家人交给我们,我们会尽心的,您现在熬夜已经明显体力透支,回去休息吧!病人醒来我们会第一时间电话通知您!”
“烟烟,我们回去吧!你和锦儿回去睡一觉,就睡一会儿就好!”李浚河说道。
“不!锦儿回去吧!我再等等!”林烟摇头,坚持不肯回去。
“姐!我也不回去!”
“你们熬了两天了,会熬坏的!”
“刑警队找我们做口供,我们一起,做完口供,再决定谁休息!”
于是,大家去了公安局。
对于这场家暴事件,警察都很同情王美琪,去了询问了一些平常情况,并告诉林烟和林锦,林治国对于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
“他是否负刑事责任,判几年?”林锦问警察。
“这要根据轻重伤、残疾等判断。等到审查结束,移送人民检察院审查决定。”一警察耐心解释道:“只是行凶者是你们的父亲,你们对此有什么要求吗?”
“重判!”林锦突然又开口,语气清幽:“如果可以,我希望他一辈子就在里面度过吧!”
“锦儿?”林烟低呼,她没想到林锦会这么说。
“姐,我恨他!真的恨!”林锦那样的悲恸,别过脸去。
警察也叹了口气,但也没说什么!
做了笔录,警察说还要收集证据,会按照诉讼时效,移交到检察院和法院。
等到回到了家里,林烟和林锦看到满地已经干涸的鲜血时,彻底呆住了!那干涸在门口的大片的暗色血迹昭示着当时的惨烈,那血迹,到现在还依然触目惊心。一走进,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
那是她们妈妈的血,只是看着那血迹,泪水就哗哗的流下来,眼睛就开始模糊,林烟已经痛得难以自制!
林锦也是再也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
林烟颤抖着身子,险些站不稳。眼泪不争气的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想坚强,可是她在面对母亲流下的干涸的鲜血的时候真的控制不住,姐妹两个在寒冬里,在将近年关的日子里,靠在自家的门口,看着母亲的血渍,泪流满面。
而她们的妈妈,此刻在重症监护室里,生死不明,能不能醒来还是个问题!
林烟当真难过心痛到了极点,像是碧落黄泉一般痛彻心扉。
她难过而无助的蜷起身子低泣,内心一阵惨烈的绞痛,喉咙也热热的燃烧起来,发不出半点声音,上百万的治疗费用,此刻母亲生死不明的状况让绝望一刹那紧紧包围了她!
她想起妈妈的嘤咛期盼,想起妈妈为了她的户口而辗转隐忍了这么多年,突然泪如雨下,好狠,林治国你好狠!真的不肯放我妈妈一条生路!
如果妈妈醒不过来,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生命中从来未有曾受过的痛楚让林烟此刻想要失声尖叫,可是呼喊出来的声音成了模糊的呓语,而内心看着那些血渍极具的痛楚让她根本无力哭喊,身体真的很是疲惫,冰冷的院落里徒留她和妹妹空荡荡的绝望。
林锦的手机在这时响起,她颤抖着,摸过电话,看到号码,哭着接了:“呜呜--”
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林锦对着电话哭道:“我们在家!”
大约十五分钟后,张峻豪出现在林家门口。
她的出现让林烟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林锦则一下子扑过去,抱着张峻豪哭喊:“李大哥,这些血都是我妈妈的,我妈妈的!”
张峻豪也被门口的那一大摊暗红的血迹吓坏了,他像是风尘仆仆的赶来,头发凌乱,羽绒服敞开,手里只有一个公文包。
“别哭!”良久,他的手环抱住林锦。又看了眼同样哭泣的林烟,一时间很是尴尬,却还是抱住了林锦:“锦儿,别哭!别哭!我来了!”
林烟依靠在门边,实在不知道眼前的状况到底怎么回事,锦儿怎么又跟张峻豪在一起了?
李浚河回去换了衣服,一进门就看到了这样一幕,原本是林烟的未婚夫的张峻豪此刻抱着林锦,而林烟倚在门边,那模样,如此悲戚!
他以为林烟是因为这个难过,他没有说什么,走到她面前。“烟烟?”
“李子哥哥,我没事!”林烟抹了把眼泪,沉声说道:“都进屋吧!”
屋子里一片凌乱,一看就是当天发生过惨状,而警察来搜集了证据,不过倒也干净,王美琪是个很爱干净的人,收拾的房间总是一尘不染,所以即使地上一片凌乱,也依然很干净。
四个人都进了屋。
林锦还在抽泣。“姐!是我打电话给李大哥的!你要怪就怪我吧!”
张峻豪立刻说道:“烟烟,不是,是我打了锦儿的电话,才知道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很遗憾,我知道这个时候家里缺人,我已经请假了,在这里帮你们照顾阿姨!这个时候我想你们也需要钱,我手里钱不多,只有五万多块,你先用着,这钱干净,是我的工资!”
说着,他拿出了卡。
林烟转头看着他,眼底有着怀疑。
张峻豪有点尴尬的解释:“烟烟,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尽尽心!”
“姐,你要怪就怪我吧!”林锦哭泣着低喊。
李浚河不说话,似乎明白了什么,视线转向张峻豪,又看看林锦,他们居然在一起了?!那林烟怎么办?
林烟怔了下,说道:“锦儿,你去休息吧。张峻豪,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照顾好她,她身体经不起摧残了!你看看她脸色有多白,就清楚了!我很感谢这个时候你来,如果你痛改前非跟锦儿好好真心在一起我欢迎,如果不是,你立刻走开!我真的没时间和精力跟你再斗了!”
“我知道!”张峻豪说道,低头看了眼林锦,这一刻,眼底闪烁出一抹心疼。
从她决绝的跟着林烟离开时,他就突然醒悟,如果失去了林锦,只怕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一个女人像她一样对自己死心塌地了!所以他才会去信访局找林烟,可是却被顾品的朋友弄到部队揍了一顿,放回来!
他想了很多!谈不上幡然悔悟,却真的对林锦感到愧疚!所以他来了!带着他为数不多的工资!另外还借了一部分!
“你们去休息,我们保持体力,妈妈醒来需要人照顾!”林烟说道。“张峻豪,林锦两天没休息了,你给她煮点热汤!”
“没问题,我马上去!”张峻豪答应的很痛快!
“呃!好!姐,李子哥哥,你们也休息!”林锦乖巧地点头,拉着张峻豪去了她的房间。
林烟知道,此刻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也不是吵架的时候,她也没力气吵。
当客厅里只剩下林烟和李浚河时,李浚河看着林烟,他脸上波澜不惊,只是那双似冰泉般清澈的凤眸,眸光变幻莫测,极其复杂。他的眸光,深幽的眸注视着林烟,那里有一抹心疼。“烟烟,他背叛了你?跟锦儿在一起了?”
“李子哥哥,人间事,总是这样,世事无常!”林烟自嘲地扯扯唇角。“谁跟谁在一起都不要紧,只要彼此幸福就好了!我没事,这事过去很久了!我都习惯了!”
李浚河看着眼前这个双眼通红的女孩子。他低头望着她,眼眸深邃,沉声问道,“可是烟烟,你怎么办呢?”
林烟抿着唇,久久没有开口。
过了好半晌时间,她这才颤声说道,“李子哥哥。。。。。。。我很好。。。。。。我真的很好。。。。。。。”
话说到一半,她已经哽咽了声音,眼泪都凝在眼眶,强忍着酸涩。
这样执拗倔强的她,让李浚河心中一窒,他伸出双手,将她抱紧在怀里。温柔地轻抚着她,富有磁性的男声让她感觉格外安心,他漠漠说道:“烟烟还有李子哥哥,李子哥哥会照顾烟烟!不让你哭!”
“李子哥哥,你永远是我最好最好的哥哥,我会把钱还给你!别担心我!我很好,真的!”
李浚河微微一怔,只是最好的哥哥吗?可是,他想做得可不是只做她的哥哥啊!
“太晚了,你去休息吧!我想睡会儿,我怕我撑不住,妈妈还需要我!”林烟离开他的怀抱,轻声说道。
“嗯!好!早休息!”李浚河说道。
“嗯!”
林烟一整夜几乎没怎么睡,她真是累极了。只是一闭眼,就梦到浑身是血的妈妈,妈妈在喊痛,喊得她心痛,撕心裂肺般的心痛。
清晨六点不到,她起来,张峻豪也起来了。
两人在院子里相遇,张峻豪很是尴尬,看到她,喊了声:“烟烟,你多保重!”
林烟不说话,径直出去,她想去李婶家,告诉他们今天不要去医院了,她会和林锦倒开班轮流去医院!
一大早,李家就开门了。林烟进了院子,看着厨房那边似乎有人,想着李婶可能在煮饭,就朝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