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可以给她某个承诺?
可是,他从来不是一个轻易给人承诺的人。
终于,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拿出八百,塞给她:“这是你今天买这些东西的钱,既然你不要我的,我也不要你的,剩下的,你给我买菜,别再推辞,否则我会怒的!”
林烟微微怔忪,接过钱,没有再矫情。“好!”
严浩翔却莫名地感到不爽,心里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一个女人不肯花自己的钱,似乎赚再多钱都没意思!再看看她纤细倔强的样子,心里一股难以言说的东西酸酸地流淌着。
林烟去厨房洗锅碗,严浩翔跟着立在门口,就那么看着她,她洗好后一转身看到他,吓了一跳。“你很闲啊?”
“带你出去玩,我不是说了吗!”他亲自帮她解开围裙,拿下来,挂在门口的挂钩上,突然想要伸手抱抱她,也的确抱住了她。“烟烟,你就不能对你自己不这么苛刻吗?”
她心里一颤,愣了下,“我没觉得苛刻啊!”
“算了!我们出去!”他也不再纠结了。
只是下楼的时候,严浩翔先下楼,然她后下。
他似乎刻意跟她分开走。
她想,或许他是怕别人看到她吧,所以她也格外小心。
车子驶出市政府,林烟一直低垂着头,其实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里面,但是她还是老实地就像上次过高速收费站时那样,自觉自愿的当隐形人。
出了门,林烟不由地问道:“我们去哪里?”
严浩翔其实也不知道去哪里,只是想带她出来,“你想去哪里?”
“我又不熟悉!去哪里都一样,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好了!”她的话无意识,他却听得莞尔。
“好!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他又重复了一遍。
她蓦地感觉这话有点暧昧,脸微微一红。
出了城,他开车直奔山上,也拉下她羽绒服的帽子,道:“我们去山上看看吉县的山水,正好我一直想去也没时间去呢!”
“你们不是都有考察吗?”林烟记得她看到新闻网页里他经常陪着考察团去基层。
“那个考察不是应付这个领导就是应付那个兄弟县区,哪里有时间真的欣赏!”
说的也是,林烟不说话了。
“你想不想换个单位?”严浩翔俊容沉凝,又问道。
林烟微微一愣,午后的阳光透过车玻璃照射在她的脸上,白皙的脸庞显得透明虚无。明亮的双眼却十分清澈,她摇摇头,轻声说道:“不想啊,我才去工作这么短时间,好不容易有编制,就这样挺好!”
严浩翔微微蹙眉:“想不想弄个副科长干干?”
“我?”林烟一下呆住,又是摇头。“我这种人怎么可能当官啊!”
她从来就没想过要当官,从小学到大学,她在班里成绩好,都没当过班长,最多当学习委员,她从来没想过当官,也不认为自己适合当官。
“你哪种人?”严浩翔清朗的容颜显出几分诧异,更像是气她如此贬低自己。
林烟低头盯着自己的腿,视线定了定,又转头看向身侧的他,动了动唇,微笑说道:“我不思进取啊,能养活自己就行了,我不习惯算计,要当官是要算计很多得,我宁愿闲下来,修身养性,反正我就是胸无大志!”
严浩翔听着她的话,不由得唇角上翘,露出满意的笑容。
“你要笑就笑吧,我是很没出息!我妈咪说人活着不容易,开心最重要。一辈子平平淡淡的过日子就很好!”林烟恬淡地说道。
严浩翔一听这话,忽然沉寂。
半晌之后,他才温煦说道,“平淡也是一种境界。女人没有野心,没什么不好。而且在官场混,女人要往上爬,没有坚实的后台,付出的艰辛要多得多。你这样,也挺好!只是希望你将来也能保持这份平常心。平常心,最为难能可贵。”
林烟笑了,“你不觉得我没出息?”
严浩翔微微摇头,转头瞥了一眼她的容颜,像是想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喊道,“烟烟。”
“嗯?”
“这样平淡你不觉得不甘心吗?”他又把视线转向了路面,车子已经驶入县级道路,朝着吉县郊区都得山脉而去。
“平淡不好吗?”林烟反问,她就喜欢平平淡淡的,一辈子粗茶淡饭,平平安安,平淡不是挺好吗?
“可是真的能平淡下去吗?一辈子?”他的声音很是温柔,里面带着一丝试探:“女人不是也希望证明自己吗?比如你不愿意花我的钱,不就是想要证明自己吗?事业对你们女人来说不是也一样重要吗?”
林烟微微一怔,恍惚了思绪。“我是觉得女人不见得要有多辉煌的事业,但是必定要有一份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如果一个女人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必然会患得患失。所以我还是觉得女人有份工作才能快乐!”
“那你会了一个男人放弃自己的工作吗?”他的话更带着一种试探。
“不会!”她回答的斩钉截铁。
严浩翔沉默不语了,视线悠远,不知道想些什么。
山上很静,驶入盘山路,一直到快到山顶,路变窄了,他把车子停靠在路边,林烟下车。因为比较偏僻,也因为是冬天,整个山道很安静,没有人。
严浩翔也下来,点了一支烟,呼呼的山风吹过,很冷,空气却是格外的好。很不凑巧的是,她电话响了。电话是顾品打来的,林烟一愣神,接了电话:“喂?”
顾品在电话那头默了下,“林烟,我们科室要竞选副科长了。”
林烟“噢”了一声,视线一下子转向严浩翔,他刚才才提起来这件事,这边居然就知道了,真是巧啊!
“你要不要当副科长啊?”顾品直接问道。
“不要!”林烟摇头。“你放心吧,我会投票给你的!”
“如果你想当,我可以让你达成意愿。”顾品低声说道。
“谢谢了,我不要当!”林烟笑着摇头:“我可不是当官的料!”
“那好吧!”顾品不再多说,只是:“这件事情,你不要跟别人说!”
“好的!”林烟不知道顾品是怎么先知道的,如此看来他是真的后台背景很硬了。
顾品叮咛一句,而后将电话挂断了。
林烟抬头看向严浩翔,他正眼神灼灼的看着她。
“同事电话?”他挑眉。
“嗯!”
“真的不想当官?”
“不想!”林烟再度笑笑,真是不懂,今日怎么了,先是严浩翔问她,继而是顾品,她不想当官,又没官瘾,自然是实话实说。“对了,我明天要上班!”
“请假吧!”他突兀的来了一句。
“这怎么行?我们单位要选副科长呢!”
“你走了我怎么办?”他反问。
“你。。。。。。。。”她卡壳,想了下:“你以前怎么办现在怎么办啊?”
她要上班,上周刚请假,这周再请似乎不太合适,而他也似乎真没什么理由留下她了,一想到她要回滨城,一走就是一周,他忽然像个孩子就要失去玩伴一样,内心有一些莫名失落。
“我怎么吃饭啊?”他又问。
“你以前怎么吃的啊?”
“以前有时候吃,有时候不吃!”
“。。。。。。。”她微微心痛。“县长又不是没饭吃,你做什么不吃?以后让你司机帮你打饭,不就好了?”
“那我衣服怎么办?”
“不是有人专门给你洗衣服吗?”
“他们又不是你!”
“。。。。。。”她心里一颤,“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
“你是我的女人呢!”
“情人而已!”她先撇清。
“该死的!”他低声咒骂,扯过她,把她抱在怀里,一阵激吻,发泄着他莫名的情绪,明天她要回滨城了,一大早他就要送她回去。下次再抱她要一周后了。
林烟气喘吁吁地说道:“是你说的,一直是交易,我按照你的要求,一直铭记五内,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如果我允许你有非分之想呢?”他也盯着她的眼睛,眼神灼灼地说道。
她躲闪着他炽热的眼神,摇头。“我自己也不许自己有非分之想。”
“为什么?”
“因为你是云,我是泥!”林烟低低地说道。
“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云是从泥土里挥发出来的吗?”他眨着眼睛反问。
她一下怔忪,扁扁嘴:“我总是不知道你话里的意思,我喜欢直白一点!”
“是吗?直白啊?”他看着她,盯着她红艳艳的唇,猛地再度吻住:“我的直白,从来只做,不说!”
她微微的疑惑了!
从一开始,他说的是交往,到后来的交易,到现在的一切,他们之间,到底是交易,还是交往呢?她真的疑惑了。
山中的空气再好,可惜也是冬天。在山上呆久了,也会觉得冷,严浩翔把她拉进车里,开着暖风,两人坐在车里,安静地看着满山的萧瑟。
晚上回去,严浩翔在书房忙碌,林烟又去他书橱拿了那本《简爱》看,一转眼看到那基本德文书籍,微微一怔,想到那句话,暗沉了眸子。
林烟停留在书橱边,严浩翔转头看到她正盯着那几本德文书发呆,“那几本书不要动啊,德文书,你也看不懂,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