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子羽听着花黎为宫远徵开脱的话语,沉默片刻
“…他并未冲动,是我自己失了分寸,姐…我…不想做什么执刃,也做不好执刃”
花黎双手端放在膝上抬头看向了那天上孤月,缓缓说
“若你真心不愿,也可以不去做,但这些都是以后的事,现在、当下、此刻、你是执刃,一时是,便要担一时的责任”
顿了顿,花黎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严厉了,随后便缓了语气,安慰道
“我知道你恐惧,不安。但事成定局,唯有自渡。如此才能解出一片坦途”
宫子羽看向花黎,同时,花黎也转过头去看他,视线相交,花黎浅笑,温柔坚定
“去试试看吧,左右还有我”
风雪似乎停滞,天地寂静,唯有那烛火平稳的、持久的,将两人照得通明
花黎此话半真半假,她左右还是偏向那兄弟两个的,但她却是实实在在承了老执刃的恩惠,所以花黎会助他,在自己能力的范围内,让宫子羽有一个不错的人生
万般皆苦,唯有自渡
不论执刃最后会是谁,都不得罪,这样才不会输的彻底,花黎不喜欢赌,哪怕得利不多,但也总好过满盘皆输
她曾大输过一次,所以就不愿意再有第二二次了
其实,她本没打算去说这样的话的,她与宫子羽没什么缘分,亲近不起来,但,花黎是个容易心软的人
今夜月色皎洁,盛过从前许多,因为今夜没有星星,星月相随很美,但,月明星稀,二者不可兼得
宫子羽此后再无血亲,要比这明亮的月,更加寂寥
宫子羽身上披着柔软厚实的披风,腿上燃着暖光的小灯,又将他的手温得舒服,身上的雪化了,心里的,也是……
花黎后来被风吹的头疼,于是就把忙人劝回去休息,也让自己喘口气,但临了临了,还是在黎明之际,才将将睡下
没休息多久,就又要起床,去后山看看
无锋刺客潜入宫门,那一些布防呀、机关呀什么的都要去细细排看,其中种种好不繁杂,虽然在明面上,是那天在新娘里的郑南衣杀了执刃与宫唤羽
但依着花黎对于那郑南衣的所知,由她杀人的可能性不大,若人不是她杀的,那就说明宫门里至少还有一个没被发现的无锋刺客,又或者是曾有无锋刺客长久前就潜入宫门
无论哪种,这都使得花黎必须得去做那些看似没有必要的排查
重新回到前山之时,花黎就觉得一阵不适,她脸色不正常的苍白,没走多久,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倒在了冲上来的金泽怀里
昏过去之前花黎模糊的听到了金泽叫自己声音,还松了口气,想着应该不会直接摔在地上,显得狼狈了
花黎几乎是一夜未睡,又陪着宫子羽吹了许久的风雨,是顺其自然染上了风寒,但花黎内力深厚,一般的烈毒都不太能够伤了她 如今却只因为吹了风就染上风寒。这倒是头一次
由此,宫远徵很是重视花黎的病
在为花黎煎好药,亲自喂下后便一头扎进了徵宫的药房,一天未出
花黎醒过来的时候,刚好是宫尚角回宫门之前不久,她刚醒就觉得嘴里是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苦味,忙让一直在旁看着自己的春水去倒几杯茶水让自己漱漱口
两杯温热的茶水下肚,才觉得好受些
待宫尚角来到花黎房内,花黎已经吃上粥了,一天没有吃什么东西,她实在饿得难受
花黎正在床上靠坐着喝粥呢,就看到了宫尚角,看着他的打扮,应当是刚回宫门不久,甚至有可能是刚回来就来自己这了,有些惊讶咽下了嘴里那口粥
“刚回来?怎么不先去休息?反到我这来了”
不用花黎多说,春水就已经为宫尚角摆好椅子并送上了茶水,做完这些后就安静的退了出去
房内只余花黎,宫尚角和金泽三人
“刚回来不久,听到你病了便过来看看”
“身体好些了吗?”
宫尚角的目光一直没有从花黎身移开,在他紧紧的注视下,花黎习以为常点点头,又继续吃了起来
迅速的解决完最后一点便把碗放在了一旁,拿起手帕适了适嘴,宫尚角也不着急,就坐着看她把粥喝完
“我只是小风寒,再加上昨天累了,一下子贪睡到现在,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花黎说的是实话,宫远徵的药效果很好,现在身上几乎没有什么不适感,反而精神比之前还要好
花黎脸色红润,看起来确实状态很好,但就算如此,宫尚角还是说
“还是要多注意,我回来了,你就好好休养,莫要太过操劳”
花黎欣然同意,点了点头
“行,我会注意的,你也是,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
末了语气又陡然严肃
“尚角,我给你的信,你当是看到了吧。”
花黎所说的信,讲的就是昨天夜里发生的一些详情,听到这,宫尚角神情也冷了下来,他微微眯了眯眸子
“嗯,我一会去处理”
“现在天都黑了,你又急急赶回来,一会好好休息,事情明日再说吧”
“我从昨天晚上就开始从布防查起,一些机关密道什么的,都没有问题。所以我想,无锋刺客要么是从这批新娘里混了进去,要么就是潜伏已久……”
顿了顿,花黎又说
“但昨夜有两名新娘中了毒,时间有些巧合…”
话未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花黎猜测新娘里面还有除了郑南衣之外的刺客
宫尚角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品了一口,没把茶杯放回,而是放在手上把玩,沉吟片刻
“若真是新娘那边出了问题,就借着宫门丧事之由,将她们全部遣散了”
确实,既然新娘里面有无锋刺客,杀了会影响宫门在江湖上的形象,倒不如直接把人原封不动的送回去
花黎听了却摇了摇头
“怕是不行,无锋刺客既然能从执选的新娘下手,而后如果再选,就必有隐患,与其让无锋再有机会,倒不如就在此次无锋露出破绽时选出新娘”
“且遣散新娘一事,若是同雪、月二位长老商议的话,他们大抵也是不会同意的”
“哦,对了,说到选新娘,尚角,这么多漂亮姑娘,你中意哪一个?嗯?”
花黎笑着打趣他,宫尚角却回避了花黎的弯弯笑眼,垂眸饮茶,半晌
“不知长老觉得谁适合,我选长老觉得好的就好”
得,逗过头了,都叫上长老了
花黎的笑有些僵在脸上,但面对宫尚角直直看过来的视线,还是若无其事的强行打着哈哈
“行吧,是我多话,知你不喜欢,我此后就不提了,对了,怎么不见远徵过来?”
宫尚角收回了视线,不再看她,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
花黎话题转的生硬,他如何听不出来
我看你的眼神如此,你又为何看不见……
宫尚角知晓,他们之间不会有结果
如月桂望月,咫尺天涯。
他的爱,在无望中疯长,于沉默里凋零,似水中月的破碎,涟漪过后,唯剩那一抹难以言说的怅惘,隐于眉梢心间
作者贝贝们,评个论啥的给点动力啊(இω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