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女!你简直要气死为父!”
百杰书望着跪在眼前的长女,那沉默宛如千斤重石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愈发感到百般无奈与气郁攻心。
就在数日前,他刚立下赫赫战功得以升迁官职。然而,这本该是值得庆贺之事,却因太后的旨意,要求百府于三日后送一名女儿入宫为妾。此等要求对于百府而言,若是不遵从当今皇上的母亲、也就是太后的命令,那便是诛九族的大罪。
二女儿哭诉着自己不愿被深宫所困,这一情况让百老爷更为焦躁不安。如今找到大女儿,可她也表示不愿意进宫。但他们百府终究是要送出女儿入宫的,这只是早晚的事罢了。
“百弦歌,你是家里的老大,应当为家族分担些重任才是。你要嫁给的是当今皇上啊,皇上之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若你执意不嫁,难道就不怕害了我们全家吗?!”
“我养你这么大,你就不能报答为父这一次吗?你莫非要学你那死去的母亲一样吗!”
说到母亲,曾经那个如阳光般明媚的女人,为了这个男人付出了太多。成亲之后,他对她视若无睹,甚至又娶妻生子。而就在他迎娶新夫人的那天半夜,那个曾经美丽动人、为爱痴狂的女人,带着无尽的哀怨与不甘,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父亲,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
“从今往后,我百弦歌与百府断绝关系,你也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她的眼神中透着决绝。
“而我娘,这辈子嫁给你,是你没这个福气。”
……
三日之后,百弦歌在太后的安排下入了宫,特被皇上封为从七品常在。所居之处赐名为“凤弦宫”,并赏赐稀世珠宝数箱,还有一位贴身婢女相伴。
“小主,奴婢名为小丫,太后娘娘特意叮嘱,让奴婢好生伺候小主。”
“嗯,你跟在太后身边几年?”百弦歌轻声问道,目光淡然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低眉顺眼的婢女。
小丫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惶恐,连忙弯腰行礼:“还请小主慎言!小主万万不可这般称呼太后娘娘!”
见她如此反应,百弦歌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了。”
小丫见状,又道:“小主,太后娘娘还让奴婢转告您,今晚皇上会来凤弦宫,还请小主务必好好伺候皇上,只有得到皇上的宠爱,才能在这后宫之中站稳脚跟,得以享福。”
皇上的宠爱?在这尔虞我诈的后宫中站稳脚跟?得以享福?
百弦歌心中一阵苦笑,她根本就不想要这些。
若不是为了报答那个男人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她这一辈子都不会与皇室有半点牵扯,更不会陷入这深宫大院之中,被迫为皇上生儿育女,从此失去自由,困于这高墙之内,永无宁日。
事已至此,此时的她虽有万分不甘,但她也只是告诉自己且行且看。
……
深夜,万家灯火渐次熄灭。
偌大的池塘中,一道纤细而妖艳的身影正轻柔地摆弄着漂浮于水面的花瓣。周围缭绕的雾气如梦似幻,却未能让她察觉到房门已被悄然推开,一个身着明黄龙袍的身影缓步踏入。
来者凝视着帘幕后的剪影,那双深邃的红眸微微颤动。
百弦歌似乎察觉到了异样,刹那间抓起搭在岸边的衣裳,转身一瞬便将自己遮掩得严严实实。
男人径直走到帘幕后,掀开一看,却发现池塘里的人影已消失不见。然而他并未露出丝毫惊讶,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就在此时,一个冰冷的声音自背后响起:“你是谁?”
伴随着话语,一把锋利的匕首已悄无声息地抵在他的咽喉处。
男人只是轻轻勾起嘴角,既未挣扎也未抗拒,反而以一种近乎调侃的语气回应:“你说,敢闯入皇上妃子寝宫的人,会是谁呢?”
话音刚落,那双深邃的红眸中闪过一丝决然。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男人眼疾手快地抓过身后之人持匕首的手腕,同时伸出另一只手臂扣住她的腰间,敏捷地转换双方的位置,将夺来的匕首抵在了她的脖喉之处。
见此情形,百弦歌临危不乱,只是微微侧目,目光中带着几分警告与威严:“我是皇上的人,你若敢动我,皇上不会放过你。”
男人却忽然笑出了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赞赏与玩味:“不愧是百将军的女儿,果真聪明机智。”
“放开我,有本事我们打一架。”
“打架?”男人轻笑出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戏谑。
他缓缓凑近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朕向来不与女子动手,尤其是你这般衣衫不整的女子。”
百弦歌闻言,心中一惊,急忙低头看向自己身上。
她赫然发现胸口大片的白皙肌肤暴露在外,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她猛地抬起手肘向后撞击,试图挣脱身后之人的钳制,同时迅速拉拢衣裳遮掩住身体。
然而,脚下一滑,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男人本欲稳住身形抓住她,却没料到被她一带,二人竟一同跌入了水中。
这一跌,水花四溅,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小主!小主!您怎么了?!”门外传来小丫惊慌的呼喊。
听到这声呼唤,百弦歌从水中缓缓浮出,却不曾想那同她一并跌入水中的男人正一脸玩味地靠在一旁,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她的视线触及到他,轻轻瞥了一眼,便迅速将双手攀向岸边,试图逃离这个尴尬的境地。然而,就在她指尖触碰到岸边的刹那,一只大手突然从身后伸来,紧紧揽住了她的腰肢,用力往后拖去。
感受到后背贴上那滚烫而坚实的胸膛,百弦歌心中一阵恼怒,挣扎着说道:“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可那男人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搂得更紧了些,“朕可不是来和你玩闹的。”
百弦歌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僵,紧接着身后之人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松开了些许力道。她趁此机会转过身来,直视着眼前的男人,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你是皇上?”
“嗯?朕不像吗?”男人轻笑出声,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小主!”此时,小丫的声音再次响起,伴随着房门被匆匆推开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门口,只见小丫带着几名护卫急匆匆地奔来,几双眼睛瞬间交汇在一起。
小丫看到池塘里如此亲密的两个身影,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又带着护卫们匆匆离去,仿佛从未见过一般。
看到这一幕,百弦歌缓缓收回目光,低垂着头咬紧了下唇:“皇上,您若前来,通报一声也好,莫要如此戏弄妾身。”
洛君衍冷笑一声,冷冽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悦:“朕想做什么,还需向你通报?”
说罢,他忽然伸手,指尖如钳般擒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抬起头直面自己。然而,那双本应惊慌失措的眼眸却透着一抹淡漠,这让他心中无端生出几分恼意:“说话。”
百弦歌与他对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挣扎,随即轻轻偏开头去,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您是皇上,妾身不敢多言。”
“好一个不敢多言。”洛君衍的声音陡然转冷:“你就不怕惹怒朕,连累你背后的百府?”
刹那间,苦涩的情绪在她眼中一闪而过,但她很快调整过来,面上挂着一丝淡然:“百家于我而言,只是生育、养育我的地方罢了。那里不是我的家,他们也不是我的家人。”
闻言,男人面色微沉,松开了手:“怎么?和家里人闹别扭了?”
“没有。”她微微低头,声音几不可闻。
洛君衍望着她,眉心轻蹙,片刻后竟叹了口气,眼底泛起一丝难得的温柔:“今后你便是朕的人了,即便是百将军身为你的父亲,他也得看在我的面子上,对你敬畏三分。”
……
次日晨光微露,百弦歌尚在迷蒙之中便被小丫唤醒。
枕边已空,只余一丝熟悉的气息,小丫告知她今日要入殿觐见太后,还有其他几位妃嫔及皇后亦受了太后的邀约,说是难得聚首。
“小主,嬷嬷昨日里叮嘱您的那些话,您可千万要记牢,这后宫啊,犹如一潭浑水。”小丫语气带着几分担忧。
“嗯,我明白。”
小丫为她插上最后一块精致的发饰,转身望向铜镜中的人儿,眼中满是欢喜,“小主,您看您多美呀,待会儿在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面前定要好好表现。”
百弦歌对着镜中人出神,片刻后,她启唇问道:“小丫,你可了解皇上是个怎样的人?”
小丫闻言稍作思忖,缓缓开口:“皇上……他对后宫的娘娘、妃子们都很温和,小主您这般出色,定能得皇上恩宠的。”
是吗?
昨夜他来,却并未让自己侍寝,这恩宠,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获得的。
一路上,花草的芬芳萦绕鼻尖,百弦歌在小丫鬟的搀扶下缓缓步入永安殿。映入眼帘的是座无虚席的景象,后宫佳丽们早已端坐于各自的位子上,而她似乎来迟了一步。
小丫小心翼翼地扶着她来到殿堂前,百弦歌见状,盈盈下拜,行礼如仪:“妾身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请安,愿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圣体安康。”
“好好好,诺常在快起来,快入座吧。”太后满面慈祥,眼中尽是掩不住的欢喜。
闻声,百弦歌微微欠身行礼,轻声道谢。
一旁的小丫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起身,步履轻柔地引导她走向早已备好的座位。
然而,还未等身躯完全落座,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已悠悠传入耳中,“哟,这位便是诺妹妹吧?”
听闻此言,百弦歌缓缓落座,循声望去。
只见一位身着翠绿色华服的女子正斜倚在一旁,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语气中带着丝丝缕缕的尖刻,“瞧瞧,在场的各位姐妹都已早早到场等候,怎么唯有妹妹此时才姗姗来迟呢?”
听闻此言,她身旁那位身着淡粉色裙装的女子轻启朱唇,语气温和中带着几分关切与体谅:“妹妹这是因侍寝皇上而劳累,多歇息片刻也是应当的。”
绿衣女子轻轻噗嗤一笑,带着几分不屑与嘲讽的意味,“怕是妹妹你心中,并未将太后娘娘放在心上吧?”
面对这赤裸裸的挑衅,百弦歌淡然一笑,从容应对:“这位姐姐,弦歌并未有丝毫逾时之举。”
“姐姐若有所疑,何不询问身旁侍婢以证清白?”
她顿了顿,目光坦荡地扫过众人,“倘若姐姐心存不满,大可当着皇后与太后娘娘之面明言。妹妹初入宫闱,不愿因些许误会便蒙冤受屈,更不想被人刻意曲解。”
“好了。”太后沉声喝止。
“日后你们皆是这后宫中的姐妹,何苦互相为难。在这深宫之中,本就举步维艰,更应彼此扶持才是。”
许妃不满地瞥了百弦歌一眼,见她那副傲然的模样,心中虽气愤难平,却也只能忍下这口气,低声道:“是,臣妾知晓。”
皇后微微一笑,目光落在百弦歌身上,口中的话语似有深意,“太后娘娘的眼光,自是不会错的。”
“这诺妹妹确是个美人儿,只是……想要得到皇上的恩宠,怕是难上加难啊。”她顿了顿,语气温和却不失尖锐,“你看我这些妹妹们,有的已为皇上诞下皇子,诺妹妹想要恩宠,可要努力才是。”
这番话传入耳中,百弦歌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温婉的弧度,随即优雅地俯身行礼,“是,妾身定当谨记皇后娘娘的教诲。”
……
不多时已过午时,永安殿的气氛逐渐归于平静。众妃嫔依次向两位娘娘行礼告别后,各自散去。然而,在主仆二人正欲向太后辞别离去之际,岚妃却邀她们同行,漫步闲谈。
“妹妹,你可知晓留在这深宫之中究竟要经历些什么?”岚妃轻叹一声。
她自幼便与皇上相识,但她心中所愿不过是寻一位真心爱她的平凡男子,共度此生。怎奈命运弄人,她不得不如父母的愿进宫,但在进宫那晚,皇上前来就寝之时,他们竟被人下了药。一时之间,情欲似要冲破理智的防线,险些铸成大错。
好在那一晚的二人虽同处一室,却各自坚守着内心的底线,彼此未有半点肌肤之亲。
“岚姐姐,我虽一时难以明白,却又深知不得不尽快参透。这后宫中的女子啊,说到底不过是围绕着一个男人争宠斗艳罢了。”
只因他贵为帝王,这后宫中的女子们所争夺的,并非纯粹的爱情,而是权威与地位。
岚妃轻轻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与无奈:“在这重重宫墙之内,谁不想求个安稳、争个体面呢?”
她语重心长地看向百弦歌:“你初来乍到,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需格外谨慎。稍有不慎,便会被人强加莫须有的罪名。若是得不到皇上的宠爱,你在后宫中便毫无地位可言,甚至比不上一个奴婢。”
百弦歌轻扬唇角:“岚姐姐,谢谢你刚才在永安殿为我解围。”
岚妃微微一笑,轻轻摇头,伸出手握住百弦歌的手:“不必言谢,你我皆是同病相怜之人,被迫卷入这后宫纷争,都是身不由己啊。”
没过一会儿,两人便各自离去。
百弦歌踏入凤弦宫,正欲寻个清静之处稍作歇息,却很快便听闻门外传来小丫鬟的传话声。
“小主,许妃来了。”
百弦歌闻言,从榻上缓缓起身,整顿衣裙,到门口迎接。只见许妃端坐于轿椅之上,神情倨傲,正示意轿夫停下。抬轿的老仆们立刻停住脚步,婢女们忙不迭地围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搀扶她稳稳落地。
见此,百弦歌俯身行礼,轻声道:“许姐姐。”
许妃的目光如鹰隼般在她身上扫视,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嘲讽的弧度:“怎么?妹妹这是不欢迎我?还是怕我会为难诺妹妹?”
百弦歌嘴角轻扬,“姐姐说笑了,快请进。”
然而,许妃路过她身旁时,一道冷厉的目光如冰刀般扫过,随之传来一声冷哼:“算你识相。”
随即收回目光,带着高傲的姿态迈步走进凤弦宫。
看着她的背影,小丫不由得轻叹一声,满含担忧地向百弦歌低声提醒道:“小主,许妃可不是个容易相处的人,您和她在一起时千万要多加小心。更何况,她是皇后娘娘的人,您务必要谨言慎行啊。”
皇后的人?
想起在永安殿时,许妃那副冷嘲热讽的模样,她倒要看看,这许妃究竟想要做什么。
……
“妹妹,这是姐姐的一番心意。”
话音刚落,两侧侍立的婢女便轻巧地打开了手中的木箱,精致的茶具与散发着幽香的茶叶映入眼帘。
许妃见状,急忙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口中带着几分惋惜说道:“这等上好的茶品,妹妹可要好好品尝一番呢。”
百弦歌微微摆手,示意小丫将茶具暂且拿下去,她目光温和地看着许妃,柔声说道:“姐姐太过客气了,不如姐姐稍后陪我一同品茗如何?”
“好呀,那真是多谢妹妹了。”许妃嘴角微扬,应道。
夕阳西沉,送走许妃等人后,百弦歌只觉如释重负。沐浴更衣、用过晚膳后,小丫轻声告知她今晚皇上翻了她的牌子,一股莫名的喜悦涌上心头,似是期待又带着几分忐忑。
正待细品这份复杂的心绪时,却突然接到皇上身边公公传来的旨意,召她即刻进宫。
……
殿堂之上,金碧辉煌的座椅间,皇上、皇后与太后端坐其上,众妃嫔分列两侧,独不见许妃的身影。
不知因何事被召至此,她怀着满腹疑虑,盈盈下跪行礼:“妾身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太后娘娘。”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皇上并未立刻宣她起身,而是沉吟片刻后,目光深邃地问道:“诺常在,朕只问你一件事,你可知许妃怀有身孕?”
此言一出,百弦歌心中猛地一震,抬眸惊愕地看着那高居龙椅的男人,旋即重重磕头,“陛下恕罪,妾身并不知晓。”
太后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她身上:“据闻许妃自你处归来后便腹痛难忍,最终不幸小产。”
“许妃在你那处,除了茶水之外,她还曾用过什么?”
“启禀太后娘娘,许姐姐还吃了几口糕点。”
皇后听罢,面无波澜地继续追问:“那么,本宫要问你,是否是你在茶水或是糕点中暗下药物,导致许妃不幸流产?”
百弦歌听闻此言,心中猛然一震。
她抬眼望向那位冷峻凝视着她的帝王,声音虽带着一丝颤抖,却坚定地为自己辩解道:“陛下明鉴,妾身绝无此意,更不知晓许姐姐怀有身孕之事。”
洛君衍沉声道:“诺常在,朕亦想信你,但许妃出事前,确实去过凤弦宫。”
“如今许妃难产,此事与你脱不开干系。为表清白,你同身边婢女一同搬入冷宫反省数日,待朕派人查明真相,便会放你出来。”
眼见局势已成定局,百弦歌即便再如何为自己辩解,也难以撼动这既定的事实。
她猛然重重磕头:“是,陛下。”
看着她这般低声下气的模样,洛君洐心中不由泛起一阵涩痛。
他猛然间回想起昨日初见时的情景,彼时的百弦歌身着一袭白衣,宛如从画中走来的仙人,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大将军独有的凛然气质。
可往后,她被困于这后宫之中,仿佛一只被囚禁在金丝笼中的鸟儿,不得不委曲求全。
岚妃见状心生不忍,急忙出声制止:“且慢,陛下!”
“诺妹妹入宫不过两日,实在没有下药的动机,陛下还请明察秋毫!这其中必定存在什么误会啊!”
洛君洐听罢,只觉一阵头疼涌上心头,抬手轻揉太阳穴,语气中带着几许无奈与疲惫:“朕明白,若她确为清白之身,朕定会给她一个公道。”
“退朝吧。”
……
次日清晨,主仆二人匆匆收拾妥当,踏入皇上口中所谓的“冷宫”。
百弦歌抬眸望向殿门上方那苍劲有力的“芳华殿”三字,再环顾这满目荒芜、杂草丛生的小院,不禁心生感慨。曾经,这里是否也住过如她这般命运多舛的女子?她们又曾经历过怎样的悲欢离合?
“明明可以求求朕,说不定不会受这般委屈。”
一阵轻柔的男声突兀地在耳边响起,百弦歌猛地转身,只见洛君洐一袭龙袍,静静地站在不远处,清冷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愫。
四周的树叶被风沙卷起,在空中打着旋儿,仿佛也在为这一场不期而遇的邂逅而感到惊诧。
待到男人走近身前,百弦歌才恍然回神,下意识地弯曲膝盖欲行礼,可话还未出口,洛君衍便轻轻拉住了她的手:“不必了,以后见到朕不必行礼。”
百弦歌微微一怔,随后垂眸应道:“陛下,这冷宫风大,您还是快些回去吧,免得着凉。”
洛君衍听不出她是真在关心自己,还是委婉地赶自己离开,亦或是借机诉苦。他只是希望,百弦歌能够稍微依靠他一些。他明白许妃流产一事与她无关,可在众位妃嫔的舆论压力之下,他也只能如此下令。
他轻轻搂过她的肩,将人温柔地带进怀里,“今晚等我。”
……
“今晚等我。”
百弦歌独自坐在院中的躺椅上,那句话如同萦绕不去的旋律,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夜色渐深,寒意袭来,可她依旧固执地望着门口,期盼着那个亲口让她等待的身影。
小丫见状,轻声劝道:“小主,外头风凉,还是早些回屋歇息吧。”
闻言,她微微一怔,再次望向那扇紧闭的门扉。良久,才缓缓收回目光,指尖轻抚着披肩,起身朝屋子走去。
或许,这份执着的等待,终究只是徒劳;又或许,那些许的期待,终将在夜幕中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