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的身份成了涂山娩,一个旁支的不起眼的孤女。
阿念接过涂山璟给她的路引的时候不免有点微妙的窘迫,以后她的身份不会越来越多吧。
来接她的是一个涂山氏的老仆,为了防止被人注意到,涂山璟并没有亲自前来。
在晚上的饭桌上,涂山璟旁边坐着涂山瑱,“瑱儿,叫姑姑。”
小孩子吃的少,玩心重,不过没一会儿就下了桌,涂山璟使个眼色让仆从都下去。
等人都走光了,阿念才说,“我要你去接一个人。”
“在哪儿?”
“西炎山。”
“是谁?”
阿念这时候卖了一个关子,只是说,“等人来了你就知道了。”
为了应对玱玹的度田令,这段时间涂山璟频繁的出门参加各种各样的茶会诗会……
而阿念则一边每日处理毛球送来的高棉的邸报,一边听涂山璟说着各种蜂拥而来的消息。
涂山璟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西陵氏作为嫘祖娘娘母家,是最倚靠玱玹之人,而赤水和辰荣两氏,还有紫金顶的辰荣王后在,倒也不十分焦灼,鬼方氏离群索居,并不掺和这些纷争,所以就只剩下了——”
“涂山氏。”
阿念接他的话,“所以你这几日就是日日出门应对他们的挑唆?”
“不全是如此,涂山氏一向为四大氏族之首,而璟虽不才,忝为氏族话事之人,他们自然要找我。”
阿念扔了棋子,“这么说,涂山氏是一定要做这个出头鸟的了?”
阿念自然不想如此,谁都知道这个时候出头没好事,就跟她当初选择杀鸡儆猴一样,这个时候但凡出头,只怕会先挨一刀,不过是牺牲自己的有生力量罢了。
涂山璟摇头,眉眼在夜明珠的柔光下显得格外冷淡,“不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玱玹大概就要来了。”
还会带着小夭,不过后半句话他没说。
其实阿念也有事没说,她本来只是想让涂山璟先跟那群滑不溜秋的老泥鳅含糊着,等她的人一到,局面自然就解了。
现在就看玱玹和她的人,哪个先来了。
一日午后,阿念正陪着瑱儿放风筝,结果静夜突然急匆匆的过来,说陛下带着西陵王后白龙鱼服,已经到了青丘,她来传家主的话儿,让娩小姐去别处避一避。
哦,先来的是玱玹。
阿念跟着静夜在迷宫一样的游廊不断穿梭,一边疾走一边在心里想,玱玹把涂山璟当什么冤大头吗?难道他真的以为小夭就是吊在傻驴跟前的那根胡萝卜?
在穿过一座假山之后,阿念看到了小夭。
她几乎是瞬间就怀疑起了静夜,但为了不漏馅,她只能先装鹌鹑。
毕竟,涂山娩可不认识什么陛下和王后。
静夜也是被唬了一跳,她本以为家主和陛下在前厅谈事情,王后大概会作陪,可没想到她自己来了后花园。
如今只能行礼,“见过王后殿下。”
阿念也只能跟着一起跪下,口称,“见过王后殿下。”
大概是她戴着严严实实的面具,让小夭觉得有些奇怪,所以多看了几眼,不过也没忘记叫起。
“你怎么戴着面具?”
阿念伏在地上,脑子里迅速想着如果小夭让她摘了面具又该如何应对,可嘴里倒是一点没磕巴,“小女面容有异,怕吓到别人,故而戴着面具。”
小夭点点头,她并没有想要揭人伤疤,但是她之前并没有在青丘见过阿念,不免多问了句,“你是谁?怎么会在涂山氏?”
阿念心里一松,心里有种押题押中的快感,“小女是涂山氏旁支,父母双亡,家主仁慈……”
小夭都等不及听阿念说完话,她几乎能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这么多年过去,璟依然如此心善,也不知道自己一会儿跟他说的事他到底答不答应。
心里存了事,小夭也没再多问,只是挥挥手让她们走了。
只是她看着涂山小姐远去的背影,越看越觉得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