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的边缘,利比亚仿佛看见了前世的记忆碎片在眼前浮现。那是家人的身影,模糊却又熟悉得令人心痛。‘妈妈,爱我……爱我……’声音微弱却执着,在梦中回荡。
『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童年时光。弟弟正在玩马里奥,小小的房间里充满了欢声笑语。那时的游戏机稀罕珍贵,对于孩子们来说简直是无价之宝。色彩斑斓的画面、上下跳跃的小人、那响亮而欢快的背景音乐,都让我深深着迷。
每当三年级的弟弟带着一群小伙伴来到家里时,便是我最幸福的时刻。我可以借着扫地的借口,从客厅的一头扫到另一头,偷偷瞥一眼屏幕上的精彩画面。看着主人公一次次从管道中跳出,每一步操作都牵动着我的心跳。我喜欢那些可以通过努力一点点积累起来的东西,就像我珍视的日记本一样,只要一页页地记录下去,终有一天会完成属于自己的故事。
我曾幻想,如果人生也像游戏一样,只要再努力一点,就能轻松吃到金币,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从容应对,最后美丽的公主会在终点等着我。妈妈会说“我爱你优优”,爸爸会说“去吃零食吧优优”,这是我一直渴望的事情。
然而,又一次把垃圾在地上推来推去时,妈妈夺走了我手中的扫帚,淡淡地看着我说:“林优优,回你自己的房间去。”在大人面前,我的小把戏不堪一击,只能红着脸回到房间,将那些年幼的心事倾诉给日记本。
‘我想玩一次马里奥。’我在日记上写下这个秘密,‘如果我能玩一次马里奥,也会有一群朋友愿意跟着我,乌泱泱地挤进狭小的房间,一起聊天、讲笑话,成为我的朋友。’
‘只要有了朋友,我就不再是爸妈嘴里的阴暗小孩,他们会爱我的,这就是国王对我的感谢,赠予我的奖赏。’
‘他们会爱我的,只要我是个足够努力的玩家。’
……
那一天,小升初的成绩公布了,妈妈终于答应参加我的家长会。走进教室的那一刻,我感受到平时欺负我的几个男孩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妈妈。我小跑着跟在她身后,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妈妈很漂亮,身上散发着香香的味道,化妆台上摆满了她的瓶瓶罐罐,连弟弟都不能碰。有这么一个美女妈妈,我多骄傲啊。
我希望妈妈能等一等我,牵着我进班。但她只是冷淡地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没关系,我的成绩很好,等妈妈知道了,她一定会为我骄傲的。
当老师宣布我的成绩不仅可以上最好的尖子班,还能获得奖学金时,妈妈紧绷的嘴角终于放松下来,满面春风地和老师交谈。她的手轻轻抚过我的头发,说:“考得不错。”那一刻,全世界只剩下了这句话和她手上的温度。
妈妈摸了我,不是为了推我,也不是为了拿走什么东西,而是真心地抚摸我。这久违的触感让我感到接连不断的快乐,仿佛终点线就在眼前,掌声与鲜花翩翩起舞,那个一直以来的愿望正朝我招手。
我想玩一次马里奥,看着台下的同学,他们的目光前所未有地友善。我也可以拥有朋友,大家都会爱我。
我看着妈妈,颤抖着开口:‘妈妈,拜托了,爱我……爱我……’
就在这时,一位男生突然惊叫起来:“血!林优优屁股上有血!”老师最先反应过来,想替我遮挡,但妈妈比她动作更快,一把抓起我的手冲出教室。周围人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咒骂劈头盖脸地砸来。
愤怒的妈妈用冰冷的声音说:“你故意让我丢人是不是!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不长眼的孩子!没有一刻让我消停!”她把我推进女厕所,吼道:“裤子弄成那样,看谁给你洗!”
我哭着把裤子褪下,用水反复冲洗那块血迹,双手冻得通红。保洁大婶看不下去,拍拍我:“娃儿不哭哦,这是身上来事了,不怕。”
走出厕所后,妈妈已经不在那里。走廊、教室、办公室……哪里都找不到妈妈的身影。泪水滚滚落下,巨大的恐惧攥紧了我。
‘我得了绝症吗?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我不是弟弟,家里会拿钱给我治病吗?’我想起了妈妈的话:“故意让我丢人是不是!你这个不长眼的孩子!”
‘妈妈,对不起,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与其回家要钱接受父母的责骂与冷眼,我更想找一个地方静悄悄地结束一切。12岁那年,我决定去死。公交车背离家的方向,一站站驶向终点,我想要死得越远越好。
一位扎着高马尾的姐姐上了车,用肩膀和脸颊夹着电话,手里拿着鸡柳往嘴里塞。她用娇俏的声音打电话:“老爸,你今天做什么错事了?——哼,还装,妈妈早就告诉我了。——什么叫打小报告啊,让你少抽是为你好,把肺抽脏了看谁还要你。——我?嘻嘻,在吃学校后面的炸鸡柳呢。——才不是垃圾食品呢!——好吧,那你给我做烧牛肉、油焖虾、松仁玉米再要上次那汤——吃得下吃得下,我是小猪,哼哼!”她用鼻音学了两声猪叫。
周围的人笑了起来,看着她的目光温和而友善。这是一个被爱浸泡长大的女孩,她的笑容发自内心快活而幸福。我的视线渐渐模糊,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此刻的我就像一只阴暗的老鼠,在角落里默默地偷窥她的幸福。』
意识逐渐回笼,身旁的环境变得嘈杂。利比亚只觉得有人在注视自己,完全睡不着。‘他们好能吵啊……’不知是不是错觉,身旁的人似乎真的安静了下来。
缓缓睁开眼睛,便看见三个格外熟悉的奥正站在自己面前。
【叮——新任务发布,与◯◯到达光之国随机地点。为时300分钟,目前进度为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