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阖家团圆的日子,因为黄老爷子的去世而变得格外悲切。
亲戚朋友纷纷来吊唁,聚在这个屋院中放眼望去是一片的丧白,耳边所听到的都是悲哀的哭泣声。
看到这一切,黄婵娟的内心却过于平静。
她从未见过自己的这个爷爷,也不曾感受过他的爱,自然不感到悲。
黄老爷子于中秋这日下葬,其他亲戚朋友都说这是个好日子,好时候,黄老爷子是寿终正寝,也算得一桩好事。
穿着丧服的黄婵娟偷偷的问一旁早已哭的泣不成声的姐姐。
“姐姐,爷爷生前对你很好吗?”
听了这话,黄庆黛收了啜泣声回道“只有每逢节日和寿辰时方才见到,并不算熟悉也不怎么来往。”
“那为何长姐如此伤悲?”
“傻妹妹,这么多亲戚朋友面前不装一下怎么行,你当真每个人都是如此伤心的吗?不过是演场戏,到时还有遗产要分如果被抓了什么把柄,你自会见亲人前的狠毒恶骂,快,你也要哭起来。”
“可……长姐,我真的不会哭……”黄婵娟环视周围一圈,一人哭的比一人悲。
原来……只是作场戏吗?
可是,黄婵娟却不会演。
没办法,黄庆黛对于她的这个傻妹妹只能在跪拜时尽量按着她的头,狠狠按下去不让人看见。
终于黄老爷子的棺木落葬了。
夜晚
从昨日就赶到这来,一夜未眠,今夜本该早早入睡的她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她便想起今日是中秋,说不定能看到月亮就起床去了院中。
夜晚的村子黑的什么都看不见,唯有圆月如灯照着走夜路的人,如此明亮。
只可惜,今日云遮盖住了月,黑漆漆的夜空中只能勉强看到点月亮的痕迹。
"婵娟?"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黄婵娟这才注意到院中不止有她一人。
黄祯卿提着一盏小灯,也立在院中。
“父亲?你也是来赏月的吗?”刚说出这话黄婵娟就后悔了,自己这么晚还没睡,还跑出来在爷爷下葬这日说看月亮这话,一定会被骂死的。
黄祯卿却什么都没说,默默走到石凳前坐下。
“婵娟,过来陪父亲说说话。”
“啊?哦。”黄婵娟走过去,坐在冰冷的石凳上。
在那盏灯的照射下,黄婵娟看到父亲的面庞,与平时比他似乎更哀伤更沉默,会是因为爷爷的死吗?
“婵娟,父亲现在想想很对不起你,你幼时走失,如今才寻回,我本想就在中秋时让你见见你的爷爷,只可惜……他先走一步了。”
黄婵娟听着这些话,不知道作何回应,只能默默听着。
“想来,我们也鲜少来见你爷爷,不曾想过他一个人是否孤单,还真是对不起他,唉……”黄祯卿长长的叹了口气。
黄婵娟悄悄看了眼父亲,不知他是否在哭泣,今日没见父亲像他人那般哭,让她想起长姐说那些人哭不过都是在演戏罢了,但她能感觉到父亲不是,他此时的悲伤是无比真实的。
风吹灭了灯,她自然没能看清父亲的脸。
“婵娟,你可知为何我会给你起这个名字?”
“是……想让我成为一个像样的大小姐,不给黄家丢脸吗?”对于突如其来的问题,黄婵娟说出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她觉得婵娟这个名字是父亲希望她做个窈窕淑女以后好找个人家嫁出去。
“你的名字,婵娟,取自[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首诗,希望即使相隔千里,也能共享这美好月光。”
原来自己的名字是这个意思,这么久以来自己都理解错了啊。
“因你走失过,所以我更怕你再次消失不见,才如此怕你偷跑出去,父亲确实对你严厉了些,这是父亲的不是,给你起这个名字也是希望不管相隔多远,都能平安的共赏月光,就像一家人从未分开过般。”
恰巧此时又是一阵风将云层吹开,月光洒了下来。
黄婵娟对上父亲温柔的眼神,这是此前从未体会过的。
“父亲,看,月亮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