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林某处,梅仙带着琨芜看花,琨芜边走边紧张地感受着身体各处的变化,最终停留在一处花田旁,芍药恰巧也在。
芍药:“参见神尊大人,梅仙使。 ”
琨芜:“这么晚了还在护花?”
芍药:“梅仙使说了,勤能补拙……”
梅仙:“芍药这花的确精心养护,您看看。”
红玉一路滚落,幸好及时抓住了腰带,她吊着琨芜的腰带在他裤腿附近 摇啊晃啊。
芍药:“……这我最新开的花,您看看,有什么不同吗? ”
琨芜:“有何不同?”
芍药:“多紫啊!好几百年都没见过能紫成这样的! ”
琨芜:……
芍药:“尤其这一朵,这颜色啧啧啧——”
琨芜发现腰带的裤子那里,有个东西在晃晃荡荡,他气的已经握紧了双拳
琨芜:“芍药仙子!” 芍药吓一跳:“诶。”
琨芜:“是挺紫的,还有别的吗? ”
芍药:“啊……没有。”
琨芜又急又凶:“没有就先回去! ”琨芜气冲冲地离开。
芍药吓了一跳:“神尊大人怎么了?好像在生我的气…… ”
梅仙:……
芍药:“梅仙使您不觉得吗,这芍药多紫……”
琨芜突然顿住:“给我好好看住昆仑君,别让他离开这林子一步! ”
梅仙:“是。”
琨芜回到花神宫,确认四周无人,掀开衣襟,迷路的红玉正挂在他的内衬上面。
琨芜:“还不下来?!”
红玉: “……救命!我挂不住了!”
琨芜拿起红茶花抛出,红玉成人形立于地上。
琨芜:“谁准你在我衣服里面乱跑的?!”
红玉:“我没有!我刚刚还以为我要死在里面了……”
琨芜:“你到底钻来钻去的在干什么?!”
红玉: “……不是,刚才不知怎么的,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我就掉进你袖子 里了,掉到了不知道一个什么地方,然后我就在里面迷路了……”
琨芜:“你都去了哪些地方?!”
红玉委屈巴巴: “……我怎么知道,我都说了迷路了……我去了些不该去的地方么?”
琨芜:“你——哪里都不该去!”
红玉:“你身上有我不该去的地方吗?”
琨芜:“……你在人间待了那么久,连这点礼数都不知道吗?!”
红玉:“我知道啊……我哪里不合礼数了?人间的礼数又没有讲过,如果有 一天掉进了别人衣服里该怎么走……”
琨芜:“胡搅蛮缠。你大半夜为何与昆仑君孤男寡女出现在百花林?! ”
红玉:“……你不是说只要露天,就不是孤男寡女吗?”
琨芜逼近:“…红玉,您若再不遵男女礼数,就不要再见我。 ”
红玉:“……昆仑君也不行吗?”
琨芜:“不行! ”
红玉:“……哦。”
琨芜:“回答“是,神尊大人”。”
红玉:“是,神尊大人,其实我是想—— ”
琨芜:“闭嘴。”
红玉:“是,神尊大人……”
天光大亮,花朝宫百花凋零
残花园温室外 红玉正在浇灌白茶花,旁边传来昆仑君的声音,红玉环顾四周。
“这儿呢!”
昆仑君躲在合欢树后,见四面无人才走出来,昆仑君鬼鬼祟祟将一个小瓶塞给红玉。
昆仑君:“快收好了,百花树蜜。 ”
红玉询问:“你没事吧?”
昆仑君:“我能有什么事?就是怕又被我哥抓住……昨天是给我留了点面子, 他要真生气了,让我回上天界,那我才真是得无聊死!”
红玉:“……谢谢你,这次多亏你了。”
昆仑君:“你不是说妖怪们最讲义气?神仙也是讲义气的……你这是在忙什 么呢,愁眉不展的。”
红玉:“这株白茶花被伤了根,我灵力不够,难以让他恢复。”
昆仑君:“小事。”
昆仑君施术,枯萎的白茶花重新开放。
红玉:“哇……你真厉害!”
昆仑君:“这算什么,你不会当真以为我就是个守树的吧?我哥也不过因为 这一千年来修了《通海》之术,才略胜我一丁点……”
昆仑君正嘚瑟,忽然听到声音,昆仑君:“有人来了,我溜了!”说完昆仑君便没影了。
芍药抱着枯萎的花来到残花园,“红玉!我又来送花了!”
红玉上前去帮她接花盆,“对了,这次前来花朝会的可有金银花、甘草、桔梗几族? ”
芍药:“没听过,怎么了。”
红玉:“……我想做些花草药。”
芍药:“花朝宫怎会没有花草药呢,只是都在百草园,园中多有千年草木, 仙瘴之力太强,我们这种道行浅的走两步就能晕过去,你可别想了。”
红玉闻言若有所思。
红玉拿着一张画好的小地图来到百草园门口,门口设有一碑,碑上书 “仙瘴弥漫,千年以下道行者勿入”
红玉琢磨片刻,把丝巾往脸上一系,仍然走了进去。
百草园草木成林,古树参天,白雾弥漫,红玉四处搜寻着各种花草,只觉得越发无力,赶紧念咒:“诸神卫护,急急如律令。”
红玉往自己身上下了一个保护咒,随即继续寻找着草药,她终于一一找齐所需要的草药时,保护罩却越发不明显,红玉终于晕了过去,所幸在陷入昏迷前,口中低呼了句:“救、救命……”
红玉身上的牡丹花铃掉落。
正在花神宫内闭目打坐修行的琨芜,突然感到心慌,皱眉,听到花铃传来一声 “救命”,他一瞬睁开双眼,只见琨芜一挥手,半空中出现了一面幽幽水光镜,镜面骤然盘旋激荡,出现了红 凝晕倒的身影,琨芜跃入水光镜。
下一瞬,琨芜出现在百草园半空中,抱起晕倒的红玉离开。
琨将红玉带带报花亭,为红玉过渡真气,红玉慢慢醒过来。
琨芜动怒:“你不要命了?!”
红玉:“……神尊大人?你怎么在这,我……我刚才好像晕过去了。”
琨芜:“你还敢说,园外石碑上的禁令你不认识吗?你这道行哪抵得过千万 年的古木瘴气?!”
红玉:“我——不认得字……”
琨芜:“不认识就能随意乱闯吗?!我量你初来乍到,误入酒园一事便罢, 谁知你又去了百花林百草园!你下一次还打算去什么危险的地方!你可知要不 是花铃之声及时传到我耳中,你再待上一炷香,神形俱损!”
红玉委屈:“我……我是为了你才去的。”
琨芜顿住:“为了我?!”
红玉展开身边的袋子给琨芜看,“我听说百草园里有金银花、冷甘草、桔梗、地榆、百花树蜜和冰霜 草,我知道你那外伤是烧伤,所以想去寻冰霜草碾成花药给你,这是家乡的秘 方,对灼伤很有效。”
琨芜一怔:“我说了我不需要,更何况还要如此冒险。”
红玉:“这还需要问吗,你对我有恩,我对你有爱,你既受伤痛,我当然要 帮你!”
琨芜:“你——”
红玉:“再说,你带我上天,帮我疗伤,一同饮酒,为我画眉……没有人比你待 我更好!是我自己不小心,以为只要快些出来就能躲避仙瘴了……”
琨芜:“……其实避开仙瘴并不难,只需要你多加修行,你上花朝宫多少日 子了,其它花妖都忙于种花采蜜,趁着空修习法术,你倒好,不是惹祸就是被 罚,全给耽误了。”
红玉:“我知道……我会好好修行的。 琨芜:……你知道就好。”
琨芜要拎着袋子离开,被红玉抢下,“这还没做成药方……”
琨芜松手,欲离去,红玉:“诶诶。”
琨芜:“怎么?”
红玉:“我以为你又要走了,每次你都走得好急,总是你找得到我,我找不 到你。”
琨芜:“你有花铃,怎会找不到我?! ”
红玉取出牡丹花玲:“这个?”
琨芜:“这是牡丹花铃,你若再身犯险境,便摘下一瓣呼唤我。”
琨芜音刚落,已然不见了身影。红玉嘟囔:“每次都走得这么快……”
红玉走出报花亭,忽然见到花瓣飘落在眼前,她一抬头,发现晴空万里, 枯萎的花木已然盛开。
红玉:“……神尊大人心情变好了? ”
浣花泉边鸟啼声声不绝,远处小瀑布的水顺流而下,清澈的溪水中,一 只手探了进来,红玉试着水温,随即宽衣解带,步入浣花泉中泡澡。
红玉:“最和润的阳光、雨露……这才是仙境啊……这天最适合泡澡了。”
红玉惬意地正泡着澡,忽然想起什么,把插在头发里的牡丹花铃取了下来。
红玉对牡丹花铃又看又闻,“这不就是普通的牡丹花吗……千里传音之术需要借由传音符,花怎 么能传音呢……一定有什么地方很特别……”
红玉对着牡丹花铃一顿扒拉,忽然间,其中一个花瓣掉落下来,红玉紧张地凝视着周围,什么事也没发生。
红玉松了口气:“我就说嘛……怎么可能……神尊大人……”
花朝宫楼台上,琨芜负手观望花朝城,梅仙杏仙正向琨芜汇报
杏仙:“神尊大人,小仙真的知错了……”
琨芜:“好好收住自己的性子。这几日杏花一族全仰赖梅仙为你料理,你身 为杏花一族的长仙使,也该记住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关乎整个族类,切莫再犯错 了 。”
杏仙:“小仙明白。”
琨芜:“梅仙使,花朝会后,凡间族类可有变动?”
梅仙:“回禀神尊大人,会后族中新载入仙册者九百五十七名,自凡间凛冬 结束后,草木更为繁盛……”
琨芜正听着,忽然间耳旁一阵清脆的银铃声响起,传来低喃:“……神尊大人 ……”
梅仙:“神尊大人?人呢? ”
杏仙:“刚刚还在啊。”
琨芜看着空荡荡的泉水皱眉,他忽然注意到一旁红玉的衣物,“难道是又溺水了……红玉?!”
琨芜即刻跳入水中,就在他在水中寻找时忽然间,泉水中窜出个湿漉漉 的人来。
琨芜愕然看着未着一物的红玉,红玉:“你真的来了?!”
琨芜看到穿着水衣起身的红玉,二人对视,琨芜呼吸一促。
琨芜将红玉的衣服胡乱得缠在红玉身上,随即将她带上岸边,背对着红玉。
红玉抱怨:“这样我的裙子会弄湿的—”
琨芜:“我且问你,你刚刚可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红玉心虚:“……我没有,我就是想看看这牡丹花铃有什么特别的,不小心碰掉了 一瓣。”
琨芜悔不当初:“我真后悔给了你这东西!”
红玉:“我错了嘛……神尊大人,你为什么要一直背对着我?”
红玉转到琨芜面前,琨芜转身不看红玉,“这么久也不知道你的礼数学到哪里去了。”
红玉:“我有好好学……又没违反宫规也没有碰你,为什么突然生气了……”
琨芜:“你反思一下,怎么每次见你都是这副样子,你是多喜欢沐浴,你可知 若是……”
红玉:“沐浴?神尊大人是说泡澡吗?我们白周山的妖都喜欢泡澡啊,啊 …… 难道你是因为我没有邀你一起所以生气了吗?……”
琨芜气极暗暗握拳,“你在凡间难道经常同人一起泡澡?”
红玉:“那当然——我还是朵花的时候,都是朋友们携我到山中找泉水雨 露……”
琨芜的拳头松了一些,“花朝宫天规戒律,花妖红玉,只许在子时入浣花泉泡澡,不许同他人 一起,更不许在泡澡时传音给我,再敢随意唤我,我便没收了这支花铃。”
红玉疑惑小声嘀咕:“花朝宫没有关于泡澡的规定啊……什么时候多的? ”
琨芜:“刚刚。”琨芜说完负手就要离开。
红玉:“等等!”
琨芜:“又做什么?!”
红玉从衣服里翻出来一包草药,“上次的草药我做好了。”
琨芜伸手要接过,红玉死死拽住, “我不信你会涂!”
红玉伸手拉住琨芜的衣服,把琨芜拽走,琨芜呵斥:“红玉!你大胆!”
残花园温室中,琨芜裸着上身,因为疼痛而他时不时皱起眉。
红玉:“我是不是又弄痛你了。”
琨芜:“……左边一点。”
琨芜身后的红玉,用布带遮住眼睛,正为他涂药膏。
红玉:“这样真的很不方便。”
琨芜:“非礼勿视,这是礼仪。”
红玉:“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礼仪?”
琨芜:“这本是仙界用来统治才有的规矩,因为凡人和妖都有欲望,有欲必然 有求,若是为了满足欲望毫无节制,就会混乱,所以需要共同的行为准则的,也 就因此形成了礼仪道德。”
红玉:“所以神仙也要遵守礼仪,意思就是神仙也有欲有求。”
琨芜:“……所以神仙也需要修行,修行就是克制,神仙若有了欲求,修行便 会混乱,因乱而错,若修了妖法,更会堕落为妖,如此便会受到天罚……”
红玉偷偷摘下了布带,看到琨芜满背伤痕一惊, “你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琨芜一惊,转头看到红玉已经摘下布带,“你!”
红玉眼眶一红,琨芜一愣默默的又转回了头,“怎的又哭了。”
红玉:“你一定很疼吧…… ”
琨芜被触动,“……从来没有人为我哭过。 ”
红玉破坏气氛:“我是妖。”
琨芜:……
红玉:“那你为别人哭过吗?别的人、妖怪、神仙?”
琨芜回忆:【琨芜看见被断枝的小茶花,眼眶红红】
琨芜犹豫着,转过身,伸手擦掉了红玉的眼泪。
晚间菊仙官来花朝宫替琨芜换药, 愕然看着琨芜的背,琨芜背上纵横交错的伤疤更加恶化。
菊仙官:“神、神尊大人,您这伤……”
琨芜示意菊仙官看自己拿回来的草药包,菊仙官挑挑拣拣。
菊仙官:“……您的伤是因为修《通海》之术引起的反噬……这都是些治疗普 通灼伤的草药,不仅没有治愈之效,反而会更加恶化,尤其是这扶桑树蜜,还有 毒性 … .”
琨芜:“无妨,没什么大碍。”
菊仙官:“我老远给您找得仙草您都不乐意,这普通草药倒是喜欢的很…… ”
琨芜:毕竟是她一番心意。
琨芜想到红玉眼眶红红的表情,嘴角不禁流露出笑意,又很快收敛。
菊仙官没眼看,嘟囔着:“儿女情长……毒药啊毒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