琨芜途经报花亭,隔着花丛忽然听到古怪的腔掉(类似于出晨功的播音腔)从旁传来,琨芜凝眉驻足。
红玉正在战战兢兢练习发声:“一花先开金盏花,二度梅,三莲花。四季海棠,四季花,五色梅, 五彩花。六月雪开的是白花,七星花是个大辫花。八宝花是吉祥花,九月菊是仲 秋花……”
琨芜厉声:何人在此喧哗?
花丛应声而开,画着古怪妆容的红玉出现在眼前,红玉见是琨芜,很是惊喜,红玉继续用着刚学来的丹田发声法,“花仙子,你怎么来了。”话落只见红玉开心地,抬头挺胸气势十足(接近走正步)地走了过来。 琨芜:“你为何还在此地?”
红玉:“我要参加花朝会啊,看,我刚拿到的花柬。 ”,红玉将花柬拿出 在琨芜面前显摆,十分得意。琨芜:“杏仙给你的花柬?”
见红玉点头,琨芜皱眉思索片刻,“谁让你这样说话的?”
红玉疑惑:“这不是花朝宫的正统发音吗?我刚学的。 ”
琨芜重复:“谁教你的?”
红玉:“没人教我,仙子们都排满了,我在旁边跟着学的。 ”
琨芜:“……去把脸洗了。”
红玉不情愿:“啊?”
琨芜一挥手,红玉慌忙:“不用不用,我自己洗——”
琨芜又道:“你这裙子,也根本不合身。”
红玉委屈:“可是没有别的了……”
琨芜施术,红玉的裙子立刻改成服帖的样子。
红玉惊喜:“哇……”
琨芜:“跟我过来。”
红玉跟着琨芜来到报花亭中,红玉坐一面水波组成的镜子前画眉,半空中还浮着一张正规妆容的图,琨芜在一旁饮茶。
红玉丢下眉笔,高兴道:“画好啦!”
红玉转身,琨芜看了一眼,差点被茶水呛到,只见红玉的眉毛与刚才相反,细如蝇翅。
琨芜嫌弃:“你怎么连画个眉毛都不会?”
红玉低落:“算了……我粗糙惯了,没这个天分,活该被人笑话…… ”
琨芜一挥手,眉笔便落在了自己手中,红玉一转头,琨芜便已坐在她面前,专心致志地看着她的眉毛。
红玉:“你—— ”琨芜:“别说话。”
琨芜上手,为红玉画眉,神色颇为专注认真。
红玉看着琨芜,突然心跳加快,不自觉开始深呼吸
琨芜疑惑问道:“你怎么了?”
红玉迷茫:“不知道,我心跳突然加快了。”
琨芜闻言一愣,这才发现与红玉距离极近,赶忙拉开距离,不自然问道:“你有心疾?”
红玉:“你懂看病?” 琨芜:“略懂一些。” 红玉拉开衣服,“那你来看看——”
琨芜迅速别过头去,同时施法把红玉的衣服拉回肩上,“把衣服穿好。”
红玉懵懂点头,伸手把琨芜往怀里一拽,猝不及防之下,琨芜被拽的撞在红玉胸前。两人近在咫尺,琨芜耳朵红到耳根,红玉的声音由上方传来。
红玉:“那你来听听。” 琨芜:?
琨芜羞恼,想要挣开却被红玉按住头,“别动,你听,你仔细听,我的心跳。”
一颗心脏在咚咚、咚咚的快速有力的跳动着。 琨芜赶紧瞬移退后,背过身去,有些生气地开口:“你直接说症状就行了。”
红玉思索:“症状……就是我从第一次见到你、第二次第三次,心跳都加快了。 ”
琨芜一本正经:“你那是心悸。”
红玉:“什么意思?”
琨芜:“就是时不时心跳会急促,凡人常有这病,多是阴血不足,阳气不振而 至,你好好修行,如我一般血脉温痛,气血充足,便不会犯病了。”
红玉:“哦……那你继续,才画一边呢。”
琨芜不经意对上红玉的眼睛,两人对视,心跳刹那间一顿,小小一惊,把笔交给红玉,
琨芜:“……你自己动笔,我来告诉你怎么画。”
红玉:“为什么?”
琨芜恼怒:“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菊仙官拎着酒壶悠悠哉哉走过来,途径报花亭,忽然听见报花亭中传来红玉和琨芜的声音 :
琨芜:“再往下一点,慢一点…… ”红玉:“这里?”
琨芜:“对。还可以再往里一点…… ”红玉:“这里行吗。”
琨芜:“对,但是太粗了,你慢点,再轻一点—— ”红玉:“这样可以吗?”
琨芜:“不不不,让你轻一点,再轻一点—— ”红玉:“我控制不好,又用力了——”
菊仙官被古怪的对话震惊了,激动地拿出纸笔,手发抖地靠在花丛偷听 ,忽然花丛一开,他捂着眼跌倒在两人面前。
菊仙官口中念念有词:“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我瞎了,我昨晚把眼珠子忘家里了,我发誓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菊仙官从手指缝里看过去,红玉坐在琨芜对面画眉,琨芜指点着她的笔法。
菊仙官:“你们俩在干什么?”
红玉:“你在干什么? ”
菊仙官连忙爬起,一边起身一边回答:“哦哦没事,那我先走了——”
琨芜:“站住。”
菊仙官戚戚:“……我的炼丹炉烧了水忘关火了——您吩咐。 ”
琨芜:“我让你让她尽快领罚,你都干什么去了?!”
菊仙官冤枉:“不是,她一点避雷术都不会,每天三道雷尽力了,劈死了算谁的……”
琨芜:“我看她每天活蹦乱跳的,没一点受了雷刑的样子。”
菊仙官:“可能是因为……她坚强!”
琨芜:“别让我看到你。 ”菊仙官:“好嘞! (v—)”
菊仙官话音未落就变成一股烟溜走了。
红玉:“你是不是身上有伤?”
琨芜一愣:“跟你没有关系。你自己练好这妆容,别再惹出笑话了。 ”琨芜说完,便准备要离开
红玉:“仙子,我认识你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琨芜:“琨芜。”
红玉:“下次我要见你,该怎么找—” 红玉话音未落,琨芜已经化成一簇花瓣离开。
红玉喃喃:“该怎么找你呢……”
红玉愣在原地,只见琨芜又返身回来,抬起手,将一支花铃递给红玉。琨芜内心安慰自己:下不为例。
红玉接过花铃,疑惑道:“这是什么……? ”
琨芜:“你看看。”
红玉研究片刻,晃了晃花铃,对着手中花铃铃口喊“琨芜,琨芜”的名字,琨芜袖子里的另一支花铃传来了红玉的声音。
红玉:“好厉害的铃铛奥! ” 红玉继续对着铃口试探,“喂——琨芜仙子。”
琨芜再次化成一簇花瓣离开,回音也飘散在空中。
花神阁内,琨芜把玩着另一支花铃,嘴角漾起一丝笑意。突然当然昊天天帝的话语回响在脑海:
“直到现在竟敢不顾天道神责,为了一己私欲袒护区区一朵茶花?! 今日我便要你记住这个教训!从此以后只遵天道!”
琨芜突然对自己的笑感到不安,迅速打坐修行,内心不断念着:静心寡欲,修行自若,静心寡欲,修行自若……
夜里,红玉在百花林荒地中奋力除去缚地籽,终于将花苗种下,旁边的已经装了半篓已经拔出的缚地籽。 她刚想松口气,忽然间一棵缚地籽却冒出来要去啃花苗,红玉手疾眼快地挡住, 跟缚地籽较劲,缚地籽的挣扎让她的手出了血,红玉的血液滴到缚地籽上,忽然间,缚地籽盘绕在她手腕上,像水蛭一般 钻进她的手臂开始吸血,红玉摆弄不开,疼得大叫出声:“ 救命!”
另一边正在闭目打坐修行的琨芜,忽然听到旁边旁边的花铃之声传来一声“救命”, 他一瞬睁开双眼。
琨芜一挥手,半空中出现了幽幽水光镜,镜面骤然盘旋激荡,出现了红玉 晕倒的身影,琨芜跃入水光镜。
百花林荒地中,琨芜从半空中出现,径直拽住缠绕着红玉的缚地籽,施术将钻入她手臂的 藤蔓逼出体外。
红玉惊喜道:“琨芜?!”
缚地籽忽然向琨芜盘绕过去,琨芜施法镇住缚地籽,半晌,在不停缠绕的 缚地籽终于停了下来。缚地籽松开红玉,红玉一晃,琨芜把红玉扶稳。
琨芜担忧道:“你没事吧?”
红玉:“我没事,你呢?”
琨芜不答反问:“你大半夜在这里瞎胡闹什么,会把所有人都吵醒的。 ”
红玉:“花朝会将近,缚地籽不除去,我花苗都栽种不下……”
琨芜:“偌大的百花林你不去,偏偏在这里种花?
红玉:“因为百花林拥挤,只剩下那里了。
琨芜瞬间明白过来:“……杏仙让你来的? ”红玉点头。
琨芜:“怪不得你能拿到花柬。夜深了,先回去。”
红玉摇头拒绝,“我要看着我的花。”
琨芜:“这缚地籽虽然灵力不高,但一旦被激,便会变得像刚才那般有攻击性, 轻则吸食你的灵力,重则伤你的内丹。”
红玉:“那我更要看着,不让它伤害我的花苗,不然我来不及参加花朝会,见花神大人了。”
琨芜:“见花神有那么重要吗?”
红玉:“当然。花神当日救我,我一定要见他,报恩于他! ”
琨芜:“……好,我告诉你,我就是花神。”
红玉:“我知道啊。” 琨芜:“你知道?!”
红玉:“菊仙官还是呢,说不定过几百年我还是呢。这里谁不是个花神花仙。 ”
琨芜:……
红玉:“我说的是额上有神印那位救过我的花神大人!就是花木一族的神尊大人,他哪有时间一天到晚像你似的到处乱逛啊……”
琨芜:“你——”
红玉:“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你不必再劝,我不会走的! ”红玉转身会去护花,忽然一个翅趄往后栽倒。
两人这时候才发现,不知何时,两人手腕上紧紧缠绕着,长约一尺的缚地 籽藤蔓。
琨芜试图用手扯断藤蔓,但藤蔓不仅没有断,还往短缩了几寸,红玉用牙咬,藤蔓又缩短了几寸。
琨芜施术,藤蔓再次缩短。
琨芜抱着树,红玉:“你抓紧了,千万别动!”
红玉提气,猛地向前奔跑,她欣喜终于冲开,回头一看,琨芜和被连根拔起的树被她拖拽在地上。
琨芜:“别再动了! ”琨芜狼狈起身。 红玉:“这怎么办?”
琨芜:“我去查阅一下缚地籽的习性。”
琨芜要走,却被红玉拽住,琨芜催促:“走啊。”
红玉犹豫:“我的花 —”
琨芜气不打一处来,“你在你花苗旁下一个保护咒。” 红玉:……?
琨芜暗自吸一口气再突出,缓缓道:“提你的灵气,念‘诸神卫护,急急如律令’。 ”
红玉照做:“诸神卫护,急急如律令。”
然而花周围没有一丝变化。
红玉小心翼翼问道:“……这是、失败了吗?”
琨芜:“你没有基础的修行,这个咒语是过于难了,没办法,除了这藤蔓之后, 你再去种下吧。”
红玉着急:“那你能不能帮我?”
琨芜:“花朝会的花都是各族亲自养护,我帮你就算作弊了。”
红玉:“那我再试试。诸神卫护,急急如律令。”
琨芜:“没用的,普通花妖恐怕也要修行个数十年,除了我以外,我也没见过 还有人一次就能学会——”
琨芜话音未落,忽然看到花苗上落下一尊莹莹蓝光的保护罩,琨芜愕然一 秒,急速收回自己的惊讶脸。
红玉骄傲:“献丑,献丑,有手就行。”
琨芜:“……你这个保护罩,不如我那时的……大……”
红玉:“诸神卫护,急急如律令。”
红玉的保护罩大了一倍,红玉得意:“你的大还是我的大? ”
琨芜:“咳,走吧。”
琨芜内心:“还不是因为我的指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