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境 我一直在

圣德塞亚睁开眼，刚才脑海中浮现的种种画面对她而言，都是陌生的，她从出生开始记忆便只有大海。

　　但她能肯定的是，脑海中的那个小女孩是现在与她合作的人类。

　　由于不属于自身的回忆突然涌入自己的大脑，导致她现在的头还是有些晕乎，再加上自己之前的回忆回涌，让她再次回想起那时噩梦般的经历，这让她身心俱疲。

　　禚雀就静静的坐在她旁边，这一次，她看见圣德塞亚醒后并没有直接上前询问状况，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小人鱼。

　　许久，禚雀才缓缓出声，她不知经历了什么，嗓音比原来沙哑了许多，许是久不润嗓，此时干涩不已，“你究竟是谁？”

　　圣德塞亚撑起身子，顺了顺气，听了对方的问题后，眼神沉了下来，她默不作声，顶着禚雀的眼神与她对视。

　　圣德塞亚不明白这人类问的问题是什么意思，但看样子，两人之间的合作就这样瓦解了。

　　“你究竟是谁？”禚雀又问了一遍，但这一次的语气明显更重了。她的情绪难得外露，她承认，她怕了。

　　她怕这次的谢狸不是那个她所爱的人，而是另一个。按理说她不可能分不清这两人，许是心中存疑，或是那个人演得太好了？

　　又过了许久，圣德塞亚才缓缓开口，不情不愿的样子表露的淋漓尽致“我是谁，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吗？人类里没有谁不知道，那个被国王生剥活剐的那条，被国王称为最爱的人鱼。火烧后断节的鱼尾，直到我被一个玻璃器皿放在广场中央被人′欣赏′时，还被国王拿回城堡当成装饰品、收藏品。”

　　“而现在，是神明用生命换回的重来。”圣德塞亚说到后面，有些哽咽，她本想永远忘记那段令她生不如死的回忆，然后用这一世来“复仇”。

　　现在又因禚雀提起后，她眼前的景象总会变成那日，她的族人在她面前被一个个杀灭。尸横遍野，海水变得腥红，如同末日到来的预警。而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无法救他们。

　　思绪逐渐转向崩塌。圣德塞亚极力去控制自己，却无济于事，周遭的场景一频一闪的开始转变。

　　直至一个红底调的城堡广场出现在禚雀眼前。

　　一轮红月照撒着大地，广场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玻璃箱，更准确的说，是一口棺材。而在棺旁，是一条蓝紫渐变色鱼尾的人鱼，综偏红的卷发衬得她皮肤有些异样的惨白。

　　人鱼被绑在一根枯木上，而在她周围的地面上，放满了干木柴，每一根干木柴都前得无比尖锐。

　　四周围满的人群他们或手中拿着火炬，或高声调侃，就因为她是国王最喜欢的东西。

　　这些人的面部没有五官，他们每个人的言语却变成一条条蟒蛇，慢慢逼近枯木上的人鱼。

　　它们就这样一条条缠上人鱼，用自己的身躯将她勒紧。

　　禚雀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一刻的后悔，无法改变任何事。圣德塞亚的双腿变成了鱼尾，倒在地上，表情痛苦，双手紧紧的环抱自己，身体颤抖。

　　窒息和无力的感觉无一不找上小人鱼。禚雀愣了许久，才走向圣德塞亚，把她抱起。

　　将一根红绳轻轻缠在她的手腕上。白色和红色的对比相当扎眼。愈发显得人鱼的皮肤惨白。

　　“也许你不是她，但她有可能会变成你。”禚雀只能不停的用这句话来说服自己。

　　她看看怀中与那个她心爱的人无大致的面容。她还是动摇了，她无法对她狠心。

　　小人鱼眉头紧蹙，双眼紧闭。直到那根红绳绑在手腕上时，她的面部才得到些许缓和。

　　禚雀的安抚固然有效，但无法确定的心是会让能力动摇的。

　　就在禚雀无措之时，小人鱼冰凉的手拂上她的脸，怀中的人挤出一个微笑“我不怪你，但她是无辜的。你要相信自己的直觉，我一直在。”

　　话音刚落，禚雀刚眼角不知怎的流下一滴泪。没有生离死别，只是好在，你在我身边。

　　确定了答案便不再动摇内心。而圣德塞亚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场景的闪烁是她苏醒的预告。

　　等到平息之时，圣德塞亚的意识也逐渐回笼。她在禚雀怀里有种说不出的抗拒，手一直推搡着，不想让对方靠近自己。

　　“你可以放我下来了，我没事了。”圣德塞亚冷下眼，这个人类是什么意思？刚才还质问自己身份，现在又这样假惺惺的凑上来关心。

　　禚雀听到她的话才反应过来，现在的小人鱼已不是谢狸，便将人放下站稳“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剩多少了，接下来我们分开行动。你直接回到王国里，想办法进入城堡。而我去找圣器。最后，城堡里碰面。”禚雀说完便转身离开，连一个眼神都没再给圣德塞亚。

　　两人的合作在小人鱼眼中早已结束，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类还要再和她碰面。

　　拿不准的事她索性不再去想，以目前的形势她也没什么立场去质问对方。

　　双腿的疼痛早就在时间的推移下慢慢淡化，"难不成是因为到面一直是被她抱着走，从未有过异常，导致现在习惯了？″原因最终也没能找到，圣德塞亚现在只觉得那难得的刺痛再次找上了自己。

　　每一步都很艰难，她只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

　　原本她们的位置是在南处，不巧是离中心城堡最远的地方，早已做好走很久的圣德塞亚，发现自己现在的位置距离城堡不过三百米，再慢，一个小时也肯定能走到。

　　“她究竟什么意思？”问题不断出现，这让圣德塞亚的注意力分到了别的地方，而且几乎都是关于那个人类的。

　　早在不知何时，她的位置已经在她心中扎根。

　　陆地上的干燥早已不适合让人鱼久待，但她不是只普通的人鱼，外加上现在的样子和人类无多大差异，身体机能目应也和人类差不多。

　　她只是意识我心里觉得有些许难受。

　　但如今她已顾不上那么多，杀死国王的任务是一个在她心中已成定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