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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你要忘了我

“这么多路,取决于你走哪条而已,读书这条路当然好,但是当你发现这条路并不适合你时候理智放手不是错,各有各的路要走,你开心就好。不是吗?”

  谢琳被他这番话震惊到了,她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

  ——

  烧烤趴的气氛已经燃起来了,同学们欢歌笑语,好不热闹。

  胡莉莉和她们唠嗑去了,崔静语独自一人坐在火堆旁烤火,郑鑫源突然走过来,把一瓶饮料给崔静语。

  “谢谢。”

  郑鑫源喝了一口手里的苹果汁饮料,一点都不好喝,郑鑫源邹着眉头拧上瓶盖,然后把饮料放在一旁。

  “班长,你该不会和贺钦阳谈恋爱了吧?”

  崔静语马上否认:“没有。”

  但是崔静语却下意识的握紧手里的饮料,这个下意识的行为被郑鑫源捕捉到。

  像在意料之中又好像在意料之外。

  “但你们之间过于亲密了吧。”

  郑鑫源知道自己不可以问,不该问,但是,他只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让他彻底死心的答案。

  他深深的明白,这个问题问出口可能连朋友也做不成了,但是,他不想整天神神经经的折磨自己了。

  过了大约一分钟这样崔静语才回答郑鑫源。

  “这么晚了,早点睡。”

  她逃避了,她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郑鑫源看着崔静语离开的背影,自嘲的笑了出来,有时候逃避就是最好的回答。

  崔静语回到宿舍心还在“砰砰砰”的跳,郑鑫源问她的这个问题她何尝没有问过自己,是什么关系她自己也好奇。

  月色朦胧,火焰疯狂的燃烧着,火苗“噼里啪啦”的响着,火舌舔䟗着这片天空的边际。

  我们都在仰望同一片天空,但大家都心怀心事,懵懂的、郁闷的、复杂的、羞涩的……

  ————

  最后五天了,同学们和老师们都很珍惜这最后的时间,意外的是贺钦阳最后五天的时候来了,他老老实实的坐在位置上听课,难得的听话和安静。

  方倩见贺钦阳来了高兴坏了,一下课就跑来贺钦阳的位置。

  “钦阳,你这几天去哪里了?怎么也不来上课?”

  贺钦阳没回答她,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了。

  五天如白马过隙,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这训练的十五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收获颇多,受益匪浅。

  回去的时候,因为车不够,平城普高的只能跟新日的挤一挤,最后,两辆车挤满了人。

  田珍和新日的一个男生坐在一起,这些公子哥高贵的很,非常嫌弃田珍。

  “我真服了啊,你这土包子身上怎么一股味,能不能滚远点?”

  “哎呦我去,轩哥,美女在侧你怎么还嫌弃啊?”

  “你喜欢你跟她一起坐好了。”

  “这我可消受不起,还是留给轩哥吧。”

  车里新日的人爆笑,田珍捂紧胸口的书包,尴尬的低着头离开位置,想去后排找位置,她走到过道的时候,那些人又开始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我滴妈,这味。”

  “恶心。”

  “烦死了,滚。”

  “别过来跟我坐。”

  田珍看一个女生旁边没位置刚想坐下去,那个女生赶紧把自己书包放过去。

  “不好意思同学,这里有人了。”

  田珍只好走开了,在她尴尬无助的时候有人扯了扯她的衣角,田珍转身一看是崔静语。

  “你坐这吧。”

  崔静语往里面挪了挪,田珍小声的说:“谢谢。”

  ——

  回到平城的时候已经5点了,他们在学校门口下车然后就各回各家了。冬日营的十五天一直在专心学习,一看居然已经12月10号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崔静语看还有一点时间就问胡莉莉要不要去甜品店。

  “还去甜品店干什么?”

  崔静语不理解她这句话什么意思。

  “为什么不去了?”

  “哦,贺钦阳没有跟你说?甜品店可能要关闭了。”

  崔静语懵了好久一会才缓过来,关闭……

  “不过今晚好像有散伙饭吃,你要不要去?”

  “我……去。”

  甜品店——

  崔静语来到门口,门上还挂着一个小牌子:此店暂停营业。

  暂停营业……

  崔静语和胡莉莉走进去,里面的桌子椅子已经全部放在角落,店里的设备也都清空完了,整个店冷清又空。

  贺钦阳和高浩正在忙活,贺钦阳在炒菜,高浩在收拾桌子,谢琳也在。

  高浩看到胡莉莉:“来了?真是卡点来啊。”

  胡莉莉把书包放在椅子上,无精打采的说:“嗯。”

  “崔班长也来了。”

  高浩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是往厨房瞟的,谁都知道是说给贺钦阳听的。

  等贺钦阳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他们才开始动筷。

  “开吃喽,饿死我了。”

  他们今晚吃火锅,崔静语看着鲜红的辣锅“咕噜咕噜”的冒着泡,香味扑鼻而来。

  有人往她碗里夹了一颗虾滑,她知道是贺钦阳,当她抬头看的时候贺钦阳正在低头吃饭,饭桌上的气氛莫名的尴尬。

  高浩站起来,举起手里的杯子,“来,我以果汁待酒,敬大家一个,散伙快乐,不要死气沉沉的了,来来来,走一个。”

  刚开始没人动,后面胡莉莉站起来碰了一个,紧接着谢琳,然后到崔静语,就只有贺钦阳没站起来了。

  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拿起桌子上的烈酒,拧开盖子,跟他们所有人都碰过去,然后仰头把一瓶酒往喉咙里灌,像喝水一样,一瓶酒只剩下一半了。

  贺钦阳整个人的脖子和脸都是红彤彤的,火辣辣的感觉从脖子一直烧到脸上。

  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场散伙饭持续到八点结束,谢琳和胡莉莉是第一个先走的,作为谢琳的护花使者,高浩肯定要送她回家。于是,甜品店里只剩下崔静语和贺钦阳了,崔静语拿起书包也准备离开,在经过贺钦阳身边时,贺钦阳突然拉住她的手腕。

  “陪我去个地方?”用的是询问的语气。

  “嗯。”

  崔静语没想到贺钦阳居然有辆机车,普通又不失贵气的黑色。他载着崔静语来到江边。

  江边很冷清,没多少人,贺钦阳和崔静语坐在江边的石椅上,猛烈刺骨的寒风把贺钦阳的酒气吹散了不少,他也清醒了不少。

  沉默片刻后他开口:“其实冬日营那个谭老师是我小姨。”

  崔静语看向他,他眼睛一直平视着前方,又开口。

  “冬日营那时候有几天我没去是因为我妈去世了。”

  崔静语这次真被震惊到了,她神情复杂的看着贺钦阳,贺钦阳转头和她对视。

  “不用这么震惊的看我。”说话的时候,他语气甚至是带着一些笑的。

  “我妈在11月28号的时候去世的,那天我小姨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直到医院那边打电话通知我,那一刻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我没哭,因为我妈说最讨厌我哭了……”

贺钦阳说着低下了头,他拿手捂住眼睛,不像让崔静语看到他流泪的样子。崔静语什么也没说,她知道他在哭。

  贺钦阳积攒了好久的委屈和难过在这一刻终于忍不住了,他拿手随意的把眼泪擦掉,调整好情绪后重新说话。

  “那辆机车是我小姨给我的,她说是我妈欠我的生日礼物,我这才想起来,高一的时候我一直想要一辆机车,我求了我妈好久我妈一直不同意,我就跟她闹脾气不回家跑来这江边,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真是……”

  “后面我以为她会来找我回家,可是我等啊等,等到没人了她都没有来。我回到家的时候就发现她被救护车拉走了,我疑惑不解,跑回家只见楼梯那里有一片血泊,后来张婶告诉我,我离家出走的时候我妈跟我爸吵了一架,我妈想让我爸跟她去找我,我爸不去,我妈就生气的质问他说,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他儿子,我爸当时喝了酒,酒气上来把我妈推下了楼梯。我妈从此卧床不起,医生说她不愿醒来。”

  “那家甜品店也是我妈为我开的,就因为我喜欢吃甜的,是我不懂事……她住院后我很少吃甜的,我怕我想起她。”

  “终于,她不愿再沉睡了,她终于放过自己。”

  崔静语手紧紧抓住衣角,她眼神心疼的看着贺钦阳,贺钦阳说出来后觉得轻松多了,他如释重负一样靠在石椅上,抬头看着路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崔静语没安慰过人,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当一个认真的倾听者,这样默默的陪着他,听他倾诉。

  最后贺钦阳送崔静语回家,崔静语坐在后座安静的看着贺钦阳的后背,少年的脊梁是那样的坚实,那样可靠,那样富有安全感。但在此刻,崔静语觉得贺钦阳看似坚不可摧的身躯和内心其实一击就碎。

  她小心的环抱住贺钦阳,她感觉到贺钦阳的身体抖了一下。车在道路上飞快的行驶着,耳边传来风“呼呼呼”的声音,像猛兽在山林里愤怒的怒吼和咆哮。

  ————

  把崔静语安全送到家后贺钦阳就离开了,洗完澡后准备睡觉的崔静语正在犹豫要不要给他发个信息,一番思绪过后她拨通了贺钦阳的电话。

  她不知道贺钦阳今晚为什么会向她袒露那么多心声,向她倾诉那么多,把自己最难过最不愿提起的事都和自己诉说,或许是酒精上头,又或许是把她当做朋友了。

  在一阵漫长的“嘟嘟嘟”的电话铃声过后对面接通,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贺钦阳才开口。

  “喂,怎么了?”声音沙哑,低沉。

  他刚睡醒?

  “你刚刚在睡觉?”

  贺钦阳捏了一下眉骨,“刚刚睡了一下,然后你就打电话过来了。”

  崔静语不想打扰他睡觉,“那你睡觉吧,挂了。”

  “等一下。”

  崔静语刚想挂断电话的手收了回来。

  “怎么了?”

  “你打电话过来就这事?”

  “嗯……”

  “行,那我问你个事。”

  “你说。”

  “你喜欢什么?”

  崔静语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什么?”

  贺钦阳又重复了一遍,“你,喜欢,什么?”

  “喜欢看书算不算?”

  “没了?”

  “没了。”

  “行,睡觉吧。”

  贺钦阳挂掉电话,崔静语觉得他真的很莫名其妙,本来崔静语是想打电话关心一下他,没想到话题突然跑偏,但是她现在懒得去想贺钦阳为什么突然问她喜欢什么,她明天还要考试,得睡觉了。

  一夜好梦——

  第二天崔静语早早来到教室,想在考试前再抓紧复习一下。现在她和崔泽宇还属于无业状态,她放学还得和他去找工作,昨晚又刚刚交了房租,现在是真的属于经济困难时刻了。

  但是当下最要紧的是考试和学习。

  虽然只是一次月考,但是也要认真对待,这就是学霸的自我修养。

  ——

  上午考完语文后崔静语感觉胃病又犯了,肚子一抽一抽的疼,额头渗出冷汗,豆大的汗珠滴到桌面上。

  在这时刻,郑鑫源递来一杯热水和一盒专治胃病的药,好像每当崔静语难受和胃病犯的时候郑鑫源总能及时出现,然后递来一杯温热的热水。

  “谢谢……”

  崔静语道完谢郑鑫源就走了。

  吃过药后崔静语总算好受一点了,她不敢懈怠,又赶紧复习下午的物理。

  ——

  下午五点,随着“考试时间到,请同学们放下笔,等待监考老师收试卷……”的声音响起,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崔静语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了。她收拾书包,第一个离开了教室,郑鑫源跟上她。

  “班长要去哪?赏个脸陪我去喝杯奶茶?”

  “不好意思啊,郑鑫源,我要去找兼职了,下次吧。”

  毕竟今天帮了崔静语,崔静语就算再急也要好好的回答郑鑫源 。

  崔静语都这么说了,郑鑫源也不好强留她。

  “行,那你忙,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嗯。”

  崔静语向校门口走去,崔泽宇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崔泽宇递给她一杯热奶茶,崔静语接过暖了暖冻得通红的手。

  “你想好要干什么了吗?”崔静语看着比她高一个头的崔泽宇说。

  “没有。”崔泽宇语气平平的回答。

  ……

  崔静语的电话响起,来电显示“贺钦阳”,崔静语疑惑的接起电话。

  贺钦阳直接开门见山的说:“甜品店爆改书店,诚邀崔班长来上班。”

  崔静语笑了出来,微笑似月牙,“免费劳动力?”

  “怎么可能,包晚饭。”

  “行。”

  崔静语看起来心情不错,她领着崔泽宇来到熟悉的甜品店,但是现在的甜品店已经大改变了,之前门口那些色彩斑斓艳丽的装饰已经全部拆下来,换成清新脱俗看着就心情愉悦的绿植了。门面也改成和绿植相衬的风格,质朴简单的树木色。

  崔静语和崔泽宇走进去,还是那些老员工,谢琳,胡莉莉,她们正在把书搬到书架上,而贺钦阳则悠闲的坐在“看书区”那里指挥。

  “谢琳,你那沓书往左移一点点,哎呀不对,再往左一点点,对了对了。”

  要是贺钦阳敢再说不对,谢琳脾气肯定会直接冲上来。贺钦阳注意到门口的姐弟两人赶紧招呼他们过来,崔静语和崔泽宇走过去坐下来,贺钦阳给他们倒了水。

  “怎么样?”贺钦阳在问崔静语。

  崔泽宇小声嘀咕:“拉胯,你学习吗你就开书店……”

  崔静语拿胳膊肘撞了撞他,示意他不要说话。

  “怎么突然想开书店?”

  “以后再跟你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崔静语先是愣住,再然后觉得贺钦阳又在搞什么鬼。

  崔泽宇也听到贺钦阳的话,他突然站起来,难以置信的说道:“什么?你不会喜欢我姐吧?”

  声音大到谢琳和胡莉莉都往这边看过来,崔静语拉了拉崔泽宇好几下他才坐下来。

  崔静语训斥他,“你胡说八道什么?”

  贺钦阳喝了一口水说:“如果我说是呢?”

  崔静语瞪大双眼,好像再说,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这个话题总算过去,后面简单开了个小会,崔泽宇也加入了这个书店,来这个书店兼职。刚开始他是很抗拒的,因为之前和贺钦阳的矛盾所以他不想来,但是在崔静语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同意了。

  “你不要耍性子,崔泽宇。”

  “我没有。”

  “你现在就是,现在有工作给你你见好就收就可以了,过去的事先放一放。”

  ……

  “实在不行等你重新找到工作了你再说。”

  “那也行吧 。”

  书店的工作很简单,只需要打扫打扫卫生,整理书籍,和按时补货,周末的时候发发宣传单或者卖书就可以了,很轻松。

  晚饭在书店解决了,崔静语发现只有有熟人在贺钦阳总是会和他们喝上几杯,比如现在。

  他似乎和谢琳很熟,两人喝起酒聊起天来了。

  “你画廊还可以吧。”

  “你指什么?”谢琳碰了一下贺钦阳啤酒瓶说。

  “那些学生啊。”

  “就那样。”

  贺钦阳无奈笑笑,谢琳还是这样,不喜欢跟别人分享自己的生活。崔静语的手机在这时候突然响了,她拿起来接通是郑鑫源。

  “班长,我好像看到你了。”

  崔静语朝窗外看去,看到郑鑫源站在路灯下,白炽的灯光照在他脸上,使他本就白皙的皮肤看上去更加白透。

  崔静语和崔泽宇走出书店。

  “你怎么来了?”

  “黎阿姨说太晚了,她很担心你们,所以问我知不知道你们在哪,情急之下我只能发信息给泽宇,泽宇说你们在这我就来了。”

  崔静语看了崔泽宇一眼,崔泽宇挠了挠头走了。崔静语想了想现在确实也很晚了,她回头看了看书店还是决定不进去打招呼了,郑鑫源和崔静语并肩离开。

  谢琳看着崔静语和郑鑫源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贺钦阳。

  “小女友被抢走了。”

  贺钦阳嘴角勾起一抹浅浅微笑,痞坏痞坏的。

  胡莉莉喝完最后一口饮料,打了个嗝,“我觉得他们挺般配的,在学校经常看到这两人一起走,那男的好像叫郑鑫源吧。大城市里来到,有颜有材,对这崔静语啊也是好得很。”

  贺钦阳听完后若有所思,眼神也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变了。这一切都被善于观察的谢琳看在眼里。

  她觉得,贺钦阳可能要因为这个女孩而改变很多东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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