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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十四 捕风捉影

查九:万圣夜的灵柩

前情提要:天地论坛的论坛主冯爷做贼心虚,被心魔缠身,决定背叛马杰克向警方说出真相,却在前往警局的路上遭到了马杰克的疯狂报复。DODO冒险队距离找到冯爷还差一步之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炸死在面前,婷婷还因此患上了ptsd。为了防止马杰克将骷髅头组织全部灭口,多多他们现在必须利用好手上的线索……

  夜半三更,灯火阑珊的宽江索道上,一辆缆车正在宽阔的江面上缓缓运行着。

  “仙人板板耶,你是故意想给老子挖个坑哇?在闹市区,拿炸弹炸人,你脑壳里头在想啥子,进水了咩?”

  “舅舅,舅舅,您先息怒!我这也不是为了阻止他去告密吗?您也知道当时人多不好下手,所以就只能往他汽车底下装炸弹了,谁让他自己不老实的……”

  “用成千上万种办法能让他闭嘴,你偏偏选了最招摇过市的那一种,晓不晓得让我很难办?现在出了啷个大的事情,你说让哪个来背黑锅?”

  “这个您不用担心,我早就已经安排好了,绝对不会麻烦到您的!反正这件事都已经不可避免地发生了,现在我们更应该直捣黄龙,把那群人的老巢给揪出来,以绝后患……”

  “我给你讲,从十年前到今天,一直以来都是我在给你撑腰!十年前你出了事跑到国外,老子好不容易把舆论压下去,现在你改个名回来要大摇大摆地举办这次比赛,我好不容易说服了文旅局,人家才出于发展旅游业的考虑让你以私人名义搞了这个比赛,结果没想到你又给老子整出啷个多幺蛾子出来!再有下次你就个人想办法去吧,我才不不认你这个外甥!”

  “舅……”还没等马杰克开口,王局长就直接把电话挂断了。马杰克狠狠地一锤缆车上的玻璃,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道:

  “哼,肤浅的家伙,坐着公安局局长的位置真以为自己有多不得了了!等我把那群碍事的家伙彻底斩草除根,找到埋在这座城市地底下的古墓后,我就可以留名青史了!反正互联网都是没有记忆的,这群平头百姓谁还会记得十年前的那些破事呢……”

  在马杰克的脚下,他的管家双膝跪地,手心手背全都是汗。马杰克拍了拍管家的肩,说:“你的家人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我以你的名义购置了一套双层豪宅,女儿也会上美国数一数二的好大学,这下你可以安心去自首了。”

  “谢、谢马总,我来世当牛做马报答你!”管家痛哭流涕地给马杰克不停磕头。马杰克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仿佛跪倒在他眼前的不是跟了他好几年的管家,而是一个用完即弃的报废机器。

  与此同时,在小谭家里。

  小谭将针孔摄像头拍到的画面全都在笔记本电脑上调了出来。画面里黑黢黢的,基本上什么都看不清,不过还是能偶尔听到有什么地方在滴水的声音。虎鲨懊恼地跺着脚说:“这分明啥都看不清啊!”

  “既然用肉眼看不见,那就只能听声音了——大家好好想想,这个滴水声通常在哪里会出现呢?”查理提醒道。

  “嗯,滴水声……”多多抓耳挠腮,“好像是在哪里听到过,不过到底是哪儿呢?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想不起来了!”

  “那个……会不会是下水道?”婷婷倒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我们之前通过下水道去鸿伢洞的时候,不就一直都能听见这种滴水声吗?”

  “对哎,下水道!”多多恍然大悟,“也就是说,他们是通过下水道把小谭姐姐运到他们的大本营里去的?”

  “不过光知道是下水道还不够,咱们还得再缩小范围才行。”查理说,“再看看监控里有没有拍到其它东西?”

  又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看了几分钟,一个模糊的数字忽然一闪而过。小谭暂停画面,放大来仔细瞅了瞅,激动地指着那个数字说:“有发现了,这里是不是写着‘B2’呢?”

  “还真是!”多多几人凑上来看了,心里全都乐开了花。扶幽问:“那既然现在已经……锁定范围了,咱们应该……怎么到下水道……里去呢?”

  “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你被绑架的那段时间里我们遇到了一个专业对口的人,走,这就去找他问问!”有了这个重大发现,多多几人二话不说就出发了。

  走出小谭居住的单元楼,大家来到了那道必经的阶梯上。先前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大爷依旧像那天一样坐在阶梯的中段,就好像早已等待他们多时了一样。多多看见大爷的背影感到很好奇,于是特地走下去问:“爷爷,你一个人又在这里干嘛,还不回家去吗?”

  “马上、马上,我在这里走累了歇歇脚!”大爷捶着自己的背慢慢站起来,感慨万千地说:“年轻人们,这座城市的未来就靠你们咯!我现在年纪大了,不适合再跑东跑西的啦!”

  “那是,您晚年就要多注意休息,别再老是做那些高强度的劳动了!”婷婷强打起精神说,“天这么黑了,要不要我们送您回去?”

  “不消(用)不消(用),我现在不回切(去),我往下头走。”大爷笑着摆了摆手,突然话锋一转:“这些天你们跑上跑下的,肯定很累人吧?”

  咦?这大爷是咋知道我们跑了很多地方的?小伙伴们还没反应过来,大爷就接着又不明所以地说了句:“你们还小,有些真相晓得了可能会很残酷。但无论你们要找的那个真相是如何,都不要忘了自己的初心!现在这个年代有太多人趋炎附势了,这次大赛只不过是时代的缩影。我希望你们能够一直坚持下去,只有你们才能找到所有这一切的真相!”

  说完,大爷压低草帽的帽檐,自顾自拄着木棍地走下阶梯去了。等多多几人回过神来从阶梯一路追下去时,大爷早已不见了踪影。虎鲨茫然不解地问:“刚刚那个大爷到底是啥来头啊?咋感觉他话里有话呢?”

  “我有直觉,这个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查理直勾勾地注视着大爷消失的方向,“至少,他肯定不可能单纯只是个‘棒棒’而已吧?”

  一直在暗中目送着DODO冒险队离开后,大爷方才转身坐进了那辆黑色轿车里,换下了套在自己身上的破烂衣服,重新戴上体面的绅士帽,露出了额头上那道长蛇般的疤痕。他把手中的木棍往地上一敲,木棍的外壳就自动脱落下来,变成了一只精美的木制手杖。

  火红色头发的少年翘着二郎腿坐在他旁边,问:“你和他们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啊,就那些老掉牙的鸡汤咯。”老者笑道,“通过这么多天的观察,那群孩子的确是最合适,也是唯一合适的人选了。会长看人的目光果然和以前一样毒辣哇!”

  “啧,不过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更何况我现在也不是会长了。”埃克斯用着和老朋友叙旧的口吻说。

  “虽然现在没再担任会长一职,但让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在我眼皮子底下举办一场守株待兔的‘冒险大赛’,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个马杰克图谋不轨,所以冒险界内几乎没有人应邀参赛,但没想到DODO冒险队居然还是来了——既然如此,那我不妨将计就计,麻烦你这个老朋友帮我,或者说帮那群孩子完成一次货真价实的冒险大赛了!”

  “哪里,应该是我麻烦您了!看到这场大型作秀节目里还有真正怀揣着冒险之心来的孩子,我也能放心把世界交给这群年轻人啦!”老者笑吟吟地说。

  原来,老者和埃克斯打一开始就一直跟踪并观察着DODO冒险队,目的就是为了协助他们找到古墓,以免被其他小人得了志获得大奖,让世界冒险界颜面尽失!当然,仅仅依靠他们两个的外部力量还是远远不够的,老者早就安插了一个卧底在这次大赛中,只不过这个秘密目前为止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

  “既然好不容易有机会相见,你都不去看看她么?”埃克斯突然问道。

  老者望着DODO冒险队和小谭离去的背影,琥珀色的瞳孔中灌入了些许伤感:

  “要是我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她也早就认不得我了吧?已经埋在地底下的死人就别让他再复活了。”

  多多几人打车再次来到了洋人街42号店铺前。这家店的店主——也就是之前那个带他们通过下水道进入鸿伢洞的男人见到他们,还以为又有一单生意来了:“哎哟,回头客啊,而且还多了俩新面孔!欢迎欢迎,要不要再让我给你们重新占个卜哇?”

  “我们这次找你,是想让你帮我们找到这里。”多多把从摄像头里调出来的画面拿给男人看,男人看到“B2“这个标记后,眼珠子狡黠地转了一圈,不怀好意地笑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收费标准就和以前不太一样了——看在你们是老顾客的份上,收你们便宜点儿,五百吧!”

  “五百!你咋不抢钱去呢?”虎鲨一听眼都瞪圆了。小谭见孩子们扭扭捏捏都拿不出钱来,只好心疼地翻出自己的钱包,把五张红票子甩到男人脸上说:“算我的,可以吧?”

  “可以,当然可以啦!”见小谭掏钱这么爽快,男人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各位财神爷,里边请!”

  多多几人跟着男人又一次进入了下水道。走了很久很久,大家终于看到了那个“B2”的标识,男人往上边的出口一指,说:“喏,就是上面了,那我就不送你们咯!”

  “什么人啊,花了这么多钱服务态度还这么差,我要给你差评!”虎鲨早就看男人不顺眼很久了。

  “随便你怎么评,反正我又不在乎自己名声好不好,只要能赚到钱就是王道。”男人满不在乎地摊开手,“再说了,那上头这么晦气,我可不想沾一身霉运回去!”

  “晦气……什么意思?那上头是……什么地方?”扶幽对男人说的话感到很莫名其妙。

  “看你们是外地人不知道吧?那上面是一栋烂尾楼,晾在那儿整整十年了都没人敢管,因为听说那栋楼风水不好,所以当初施工的时候就状况百出没能竣工。后来又有几个人从楼上跳下去,就更没人敢接手这个烂摊子了,本地人对这种地方都是避而远之的,看到这栋楼都是脏了自己的眼!”

  “你们怎么能这么说呢?”婷婷越听越不对劲,实在没忍住站了出来,“那栋楼里的住户明明是买到烂尾楼的受害者,你们却因为一些只言片语,而且还是未经证实谣言就对他们恶语中伤,他们之所以会跳楼都是被你们的网络暴力逼上绝路的!”

  “欸,话可不能乱讲哈!我当年又没有参与对这栋楼的任何讨论,还不是这十年来大家把传言传开了我才知道的!”男人一听也不乐意了,没好气地说,“现在大家都觉得这栋楼晦气,凭啥逮着我一个人来说?就好像我是罪魁祸首一样!你们要是不嫌弃就自己走呗,反正我是打死都不会上去的!”

  “你……”婷婷还想再争辩些什么,小谭为了息事宁人,赶紧把他俩拉开:“好啦好啦,别再吵了!这件事确实和他没有直接联系,吵了也改变不了现状,咱们还是赶紧上去办正事吧!”

  打开井盖爬上去,大家都被眼前的情景给惊呆了——这是一栋有整整三十层的巨型烂尾楼,楼层的外墙甚至都还没有打好,在长期的风化下早已破败不堪,和周围崭新的高楼大厦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就像一颗根深蒂固的蛀牙扎在城市最显眼的地方。

  然而就是这么一栋楼,至今仍然还有几十户人家住在这儿!这十年来,有能力搬走的住户都陆陆续续搬离了,因为他们知道这样无休无止地等下去也没有结果。剩下还居住在此的几十户人家要么是为了买房掏空积蓄,再也没有多余的资产购置新房;要么是寄希望于政府能够出手解决这件事,委身住在这里开始了漫长的等待——这一等就是十年,至今也仍然没个信儿!

  多多几人再往楼里走,接着就看到了更为震撼的场景:还没有完全装修好的楼层间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老式家居,有些人甚至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每晚只能打地铺睡觉,在没有空调的情况下夏天热得热死,冬天冷得冷死,光是看着都很难想象这十年他们是怎么挺过来的!虽然门、窗户和屋子的外墙全都是“三无”状态,但这里却是他们日日夜夜都住着的温馨的家,想到这里,多多几人为此唏嘘不已。

  这些住户们似乎并不为DODO冒险队的到来感到意外,或者说,他们连自己的生活都顾不上了,压根没精力管这么多事。他们在这栋破破烂烂的大楼里忙上忙下,即使你根本不知道在这个简陋的地方有什么可忙的,但仍然可以从他们疲惫的神情上窥见出一丝对生活的希望,单凭这一点来说,他们虽然身处陋室,却比外头那些住着漂亮房子的人伟大得多。

  他们每天为生活奔波,这座偌大的城市里零零散散分布着他们的身影。他们把自己当作了这座城市的一部分,就像一个巨大的机器上的微不足道的螺丝钉一样,但很显然城市并没有接纳他们,否则这栋烂尾楼也不会埋没在时间的长河之中。周围的高楼一个接一个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烂尾楼连同这里的住户一起成为了时代的弃子。

  是啊,这栋烂尾楼在别人眼里就是这座城市的蛀牙,但蛀牙难道是它自己平白无故长出来的吗?

  多多几人越往里走就越不忍心看到这么凄惨的画面,上到襁褓中的婴儿,下到八旬老人,所有的老少妇孺就这么挤在一座连半成品都称不上的大楼里,他们的日子过得该多苦啊!

  走着走着,一个只有几岁的小男孩抱着一只脏兮兮的皮球跑过来,他见到面前这几个陌生的面孔,瞪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望着多多几人。小谭俯下身温柔地问:“小朋友,你一个人在这里耍啊?”

  小男孩像小鸡啄大米一样使劲点了点头,好奇地问:“你们是哪个?我啷个没见过你们哎?”

  “我们来这儿是找朋友的,你最近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进出过这里吗?”小谭继续追问。

  小男孩歪着脑袋思考了一阵子,眨着黑葡萄般晶莹剔透的大眼睛说:“好像没有,我只看到有一群大哥哥大姐姐经常从地下室拱出来!”

  大哥哥大姐姐?还有地下室?大家一听事有蹊跷,纷纷都集中了注意力。小谭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说:“那小朋友,你阔以带我们去找那群大哥哥大姐姐不?”

  “当然可以呀,跟我来嘛!”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走在了前头,多多几人也忙不迭地跟了上去。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个抱着洗脸盆的妇女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神色匆匆地快步走开了……

  “到了,就是在这里!”

  多多几人跟着小男孩一起走下楼,来到了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小谭做足了心理准备,壮着胆子推开了那道铁门,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扶幽打开手电筒,和伙伴们缩成一团一路往里探,居然还真听到了有人含糊不清的求救声:“救……命!”

  “声音是从那边传过来的!”查理如疾风般跑到了另一扇铁门前,大家急急忙忙地跑过去推开门一看,果真看到被绑在椅子上的玲姐像蠕虫一样在椅子上挣扎!多多高兴得热泪盈眶:“太棒了,终于找到了!看来这里就是那群人在直播画面里审问玲姐的地方吧?”

  惊喜来得太突然,查理隐隐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那群人怎么可能会一点儿防备都没有,就这么放任外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然而,还没等它转过头去,就被一双粗壮的大手一把抱起来打了针催眠剂,瞬间就丧失了所有行动能力!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查理亲眼看到那群戴着骷髅头面具的人出其不意地用棒球棍敲晕了多多几人。为首的那个人用阴沉的语气说:

  “没想到还真让你们找到这儿来了啊!既然你们自己要来送死,那就别怪我刀下不留人了……”

  查理再也说不出任何话,彻底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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