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
简亓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狼狈回家的，其实堪称是临阵脱逃。只是在他失控的那一刻，余下的一切都变得无关紧要了。
他试着平息着情绪，却总是被脑海中的一道声音提醒着，刺激着。
程以清回来了。
程以清，他回来了。
……
迎新活动一如往年地无趣，天儿又蒸死人一样的热。几个迎新的学生会成员你一言我一语的八卦，才没让气氛过于死气沉沉。简亓坐在一边，整理着一会要记录东西的一沓表格。
外籍交换生多是年轻的本科生，带着一股子独属于西方的热情洋溢，打招呼的声音也青春阳光，笑得很大方。
简亓一一微笑回应，却想起了程以清。
当年程以清作为外籍交换生第一次来s大，简亓也是这样坐在校门口。
那天太阳很大，他在众多人群之中脱颖而出，金色的小卷毛，白得发光。穿的也是很干净的白色衬衫外套，没扣扣子。他整个人像是天生缺少色素，瞳仁发色都是浅淡的颜色，却敛不去眉中眼中的惊喜和稚气。
他在人群中太惹眼了，无论是谁窥见一瞬，都要转过头去多看几眼。
简亓也无一例外。
那朵很刺眼的花，步伐很轻快地朝着简亓的方向走过来，影子随着动作晃动。
其实当时最先活过来的是嗅觉，铺面而来的是淡淡的木质香，很衬他。
像只小猫。
那时候的程以清中文说得不太流畅，磕磕绊绊最后还是用了英文。他咬字轻，尾音上扬，语速却不快，换作别人要被以为是刻意掐嗓子惦着，放在他身上也不显得违和。
他接过简亓递来的笔和表格，在纸上填着自己的信息，英文写得尤其漂亮。
离开之前朝简亓露出一个很温柔的笑，后来简亓再回忆时也只能想起那个水润得能掐出水来的红唇。
他走得脚步轻快，还哼着曲。
简亓下意识地拿过他刚才签字的表格，视线一扫，看见他的名字。
Clearance。
以清。
再往下看，程以清的介绍写得蛮简短，兴许是为了省些时间，但他无甚在意。
——平面艺术设计及黑白文学插画，木质香Omega。
特异体质那一栏他打了勾，专业的病理名词他看不懂，但知道是什么特异遗传病，跟躁郁那类的病沾点边。
他止不住地多看了两眼，被旁边几个同学笑了老半天。几个红马甲的学生会凑过来笑着开他的玩笑，“简哥，别笑得那么不值钱。”
他给了人一记肘击，转过身去。等到嘴边弧度消散，他才发觉到自己笑意早已过了眉。
就这样，程以清带给他的第一印象，是一个体弱的漂亮小猫。
……
简亓回过神来，眼前蓝瞳的白皮外籍生已经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又重复一遍hallo。
他这才回过神来，从旁边一沓纸中抽出一张新的递到她面前，脑中的人却挥之不去。
只是幻觉降临，他若隐若现之间好像看见了个从人群中很快穿过的身影，熟悉得太过分，熟悉到他日思夜想，熟悉到他鼻尖酸涩。
那是程以清。
他手一抖，身边的白人女孩没接到纸，脸上开始有了愠怒之色。
他无心在意，口中不停说着抱歉，起身立刻追过去。
TBC.
作者掉渣从这周末开始恢复正常更新频率，让各位久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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