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这是2009年最后一场雪。
雪花纷飞，盖住了梧桐市最宽的那一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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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只有初雪被人铭记，哪里会有人知道什么时间有最后一场雪。
可肖战知道，
因为这是2009年12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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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要用这种方式定义“雪”，定义“一场雪”。
其实哪里是定义雪，定义自己的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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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战站在咖啡店门口，手里握着那一杯热气腾腾。
一片雪花落在杯沿，化成水之后和汗混在一起。
大冬天的还有手汗？
肖战紧张，紧张地都要晕过去。
他不停地交换着双手，把手汗一遍一遍擦在昂贵的毛呢大衣上。
其实这毛呢大衣本就没什么好运。主人太紧张，以至于忘记了屋檐有多小，站在靠外的台阶早就让它沾湿了许多，更别提头上那刘海已经能够滴水。
要是王一博看到这一幕，一定非常惊讶。
肖战向来有些洁癖，又是含着金汤勺长大，生活过得粗糙一点都会抱怨，怎么还会不顾形象地......
“上车！”咖啡店门前突然多了一辆车。
“啊！”肖战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下子被撤回神儿来，身体一颤抖，“咣当”咖啡杯掉落在地上。
车里的人摇摇头，打破了本想让肖战自己上车的想法。
“烫到了嘛？”王一博逆着车灯走来。修长的双腿、紧瘦的腰腹，俊朗的容貌，一切在灯光和雪片中显得更似救世英雄。
“唔......”肖战还是没回过神，盯着王一博发呆。
“嗯？怎么了？”王一博拿出纸巾，攥上肖战冰凉的指骨。肖战的双手还保持着刚刚那个姿势不动，一动就扯得心都疼。
“这么凉？怎么还这么多汗？”王一博弯起嘴角温温柔柔地“质问”。擦完手之后，他又蹲下来，把咖啡杯捡起，又清理了一下肖战的衣角和裤脚。
“恭喜你呀，笨手笨脚的猫咪，今天又喜提浪费咖啡一杯！ ”
王一博开着玩笑，想把肖战从刚刚的坏心情中带出。“不过没关系，一会儿我请你吃饭，可比那一杯咖啡好多了。”
明艳的人转着车钥匙，像投篮一样把垃圾扔进店边的垃圾桶。
肖战看着那人，眼神发愣，眼尾发红，嘴角却不自觉上扬。你真好，他在心里说。
王一博很快注意到肖战的情绪，他把人先带上车，开了暖风，系了安全带，又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小心翼翼开口，“是我，来得晚了些吗？”
他知道，这根本不是失去咖啡的失落，而是暗含了什么更为复杂的东西在里面。
今天是他要给肖战表白的日子，所以万不能出什么差错。
车里一片安静，与暴风雪形成鲜明对比。如果可以，肖战希望永远留在这样的瞬间，一片温馨的、祥和的、有爱人在的瞬间。
肖战扭头，看着王一博，努力把眼泪收回，扯出淡淡的笑容回应，“没有，这时间我也刚好拿到了咖啡而已。”
王一博点了点头，还是觉得不对劲，“是今天工作太忙了？还是和同事闹别扭了？或是...被领导批评了.....”他努力思考着原因。
“都没有。”肖战很想极力解释，可最后说出的话好似搬起了千斤重的石头，又一点一点化成了棉花。
“嗯....”王一博小心翼翼点头应和，“那就不想了，走，我们吃饭去。”
他要快速开到餐厅，然后按步骤进行表白计划，把这个傻傻的、可可爱爱的小白兔，虏进自己未来的人生规划。
“王一博...”肖战颤着声叫他。
王一博很纳闷，却是刚一扭头，一个炙热的吻就扑了上来。
带着咖啡香，还有滚烫的温度，这一切都让王一博无法思考。
肖战很少有极为主动的时候，甚至连一个亲吻都不会主动给。他的爱，是需要被挖掘、被讨要，才能看到在矜持的花苞下，爱，有多么汹涌热烈。
没有所谓的反攻，没有所谓的点火，更没有所谓的交换主导权。在那一刻，王一博只觉心跳好快，像是外面茫茫风雪那么乱，只剩下承受和怔愣。
肖战放开他，有些喘不过气，又抬手抚上王一博的脸，哑声道，“你要带我去吃饭？不去好不好，我们就在这车里坐着。”
就在这里坐着？
王一博几乎是下意识就否定了这个答案。
表白大计，他筹备了一个月，怎么能说取消就取消，更何况他们的共同好友还藏在某个玩偶服后面呢。
“怎么了？”王一博先是想问清原因。
“没怎么，就想在车里坐一会儿。”肖战揉了揉鼻头，像树袋熊一样抱住王一博后，就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乖，饭肯定是要吃的。”王一博宠溺地摸摸头，自顾自地就要发动。
肖战猛地弹起，几乎是瞬间拔走车钥匙，手握着那一串后知后觉开始颤抖，“不要！我说了不要！不要去餐厅，我就要在这里呆着！”
声音极大，情绪极为激动，让王一博被吓到的同时又隐隐产生一丝不安。
“有......什么原因吗？”王一博死死盯着肖战，生怕他下一秒就要开门冲进暴雪里。
风厉害了些，打在车窗玻璃上发出呲呲的摩擦声，不算难听，但也足以让人心烦。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王一博低下头，难掩失落。
肖战抬眸看他，一瞬间说不出什么话。他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从刚刚的过于激动一下子变得死气沉沉。
他知道！他不仅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他还知道王一博会死！就因为这么个“知道”，他已经经历了无休止的痛苦！
他甚至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来，就死在一起吧，也好过漫漫长夜难捱。
可现在，面对那双清亮的眼眸，他只恨有口难言。
王一博看他不说话，只是眼尾慢慢发红，到后来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不免也明白了什么，双手交叠在一起用力掐着。“原来，你....知道我要表白....”
“你不同意也没关系，我......”
他尴尬地吸吸鼻子，努力让自己听起来正常一点，“我不会强人所难，我以为你会答应，毕竟我们都已经相恋.....”
越来越说不下去，曾经如此努力爱着到现在衬得他越发像小丑，他甚至不敢向前给肖战抹去眼泪。
“没关系，我打电话，叫他们都撤了.....我.....我现在就打......”
王一博手抖地厉害，掏了三四次都掏不出手机。这期间肖战一直盯着车上的日历，看着那个“2009年12月31日”沉默不语。
“王一博。”肖战忽地开口。
“嗯？”刚刚拿稳电话的手又一颤，手机啪嗒掉进缝隙里。
车里的暖风乍停，宣示着温度刚刚好，而它的罢工也让肖战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那么清晰。
“要跨年了，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跨年。如果，我是说如果，明天可以看到太阳升起的话，我们就迎着太阳办婚礼吧。”
肖战的声音温柔治愈，虽然刚刚哭过，但不妨碍他把这句话说得如沐春风。
是暴雪过后的明媚吗？
还是我悲伤过度产生的幻觉？
王一博看着肖战，无法从巨大的起落中反应过来。“婚礼.....”他喃喃道。
“对，婚礼。”肖战又一次用昂贵的毛呢大衣擦掉鼻涕和眼泪，看着王一博咧开嘴笑。
“如果没有太阳呢？”
“那只好迎着暴雪结婚，我们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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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太阳没有意义，爱，才有。
我与你的爱，生于天地，彰显于万物，归于四海，一草一木皆为赞礼，一花一树皆为贺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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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王一博意识流走前抱着肖战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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