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军训

时间虽已过去两周，但是君怜依旧和班里的大部分同学不熟悉，尤其是向阳，虽然他们从小学，初中都是同班同学，但是他们至今未讲过一句话。

蝉鸣撕开盛夏的正午，塑胶跑道蒸腾起扭曲的热浪。君怜垂眼看着迷彩服前襟析出的盐霜，后颈被晒伤的地方火辣辣地疼。白婉正用冰镇可乐罐贴着她发烫的脸颊，不远处，向阳的影子始终与她的保持着微妙距离——从小学到高中，他们像两条平行铁轨，连影子都不曾交叠。

"全体都有！"教官的吼声惊飞槐树上的麻雀。四十八双胶鞋同时跺响地面时，君怜忽然想起《动物世界》里迁徙的角马群。汗水顺着脊椎滑进腰带，她数到第一千零七颗滚落脚边的汗珠时，后排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报告！"清亮的少年音刺破热浪，"林霄申请擦汗！"哄笑声中，白婉偷偷用脚尖碰了碰君怜的胶鞋——那个穿23号作训服的男生正夸张地甩着刘海上的汗珠，像只淋湿的金毛犬。

当休息哨终于响起，君怜跌坐在梧桐树荫下。树皮粗糙的纹路硌着后背，白婉突然凑近她耳畔："三点钟方向，向阳在偷看你。"她慌乱抬眼，却只捕捉到少年被阳光熔化的侧影，他正用军训手册扇风，衣领里露出半截红绳。

"全体注意！"教官突然拍响巴掌，"接下来进行默契训练！"所有人哀嚎着列队，君怜被推搡着站进女生队列第三位。当她们踢着正步经过男生方阵时，林霄突然朝这边挤眼睛，队伍瞬间歪成贪吃蛇。

"王磊出列！"教官拎起捣蛋鬼的后领，"给大家示范什么叫真正的军姿！"被点名的男生却嬉皮笑脸地敬了个少先队礼，直到看见教官摸向武装带才慌忙绷直身体。白婉笑得整个人挂在君怜肩上，她们交缠的影子在水泥地上晃成蝴蝶结。

食堂不锈钢餐盘的反光晃得人睁不开眼。柳畅第八次伸长脖子偷看向阳的餐盘时，打菜阿姨的汤勺精准敲在他手背上："红烧肉限量，凭本事抢！"少年们推搡着争夺最后一块糖醋排骨的模样，像极了抢滩登陆的士兵。

蝉声渐弱时，君怜在盥洗室听见隔间传来抽泣。月光透过气窗把白婉哭花的脸割裂成碎片："我晒脱皮了..."她抽噎着举起红肿的手臂，创可贴下的水泡闪着莹光。君怜默默递上芦荟胶，两个少女的影子在瓷砖墙上交叠成并蒂莲。

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亮着猩红光点。君怜抱着水壶经过时，瞥见向阳倚在防火门后——他指间夹着的不是烟，而是半块掰开的巧克力。月光突然倾斜，少年迅速将巧克力塞进口袋，金属糖纸的脆响惊醒了声控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