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灵七日后,浩浩荡荡的队伍往后山而去,宫门的人死后都要埋在后山。
连着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的宫鸾羽在返回前山的路上就晕倒了,其他几个孩子也都苍白着脸色,宫远徵又担心又害怕地跟在执刃身边。
宫鸾羽晕倒后就被执刃背着下了山,宫远徵也红肿着眼睛跟在他们身边,宫唤羽看到了就帮忙照顾着,他知道自己弟弟平时就最关心这个孩子。
执刃将人送到了医馆,亲自等着医师诊脉,得到的结果是这些天绷得太紧,又没有休息好,旧疾复发,加上本身还有些伤在身,这才在事情都落定后突然晕倒。
宫鸾羽能有什么旧疾,无非就是连着跪了七天,膝盖又受不了了。
以前都是小远徵和宫主给他好生养着,又有养娃系统看着,也就没什么大事,这次又被寒气侵袭,这双腿就有些熬不住。
不过也没什么大碍,就是那医师说的有些夸张,让不懂的人听了也跟着紧张。
最后也就是开的些驱寒养身的药方,主要还是得宫鸾羽自己好生养着。
检查过宫鸾羽的身体健康状况,养娃系统也特意找了好久的方子,准备等宫鸾羽醒过来后交给他,让他按照方子配药浴,带着小远徵彻底洗筋伐髓。
看着医师重新给宫鸾羽包扎好手臂上的伤口,为他膝盖上的青紫敷上药,执刃又让医馆的人好好照顾着,才独自离开医馆回执刃殿,还有很多的事都在等着他去处理,他就是想留在这里照顾侄子也没时间。
不过宫唤羽和宫远徵留下来了,他们俩都安静的守在宫鸾羽的床边,没过多久,宫远徵也撑不住地趴在床边睡着了,宫唤羽小心的将人抱着放到床上。
这几天宫唤羽自己也没休息好,随意扫了眼周围,看到不远处的软榻,他轻声走过去,最后看了眼床上睡着的一大一小,这才闭眼休憩。
医馆内的小小空间里,难得的安宁让人留恋,三个人都陷入了深眠。
熬好药的医师轻轻敲了下门,没听见里面的动静,又悄悄推开门往里走了几步,看到两大一小睡得正香,就又脚步轻轻的离开了这里。
药可以等人醒了再煮,他就不打扰三位公子休息了。
都还是些孩子,就经历了这样巨大的变故,怎么能不让人心疼呢?
不堪重负的身体迫使着陷入休眠状态,直到精神恢复了许多,宫鸾羽才慢慢醒来。
感受到身旁的暖意和呼吸,微微偏头就看见了熟睡的小远徵,小小的人紧紧握住他的手,脑袋轻轻的抵在他的肩头,避开了他手臂上被包扎的地方。
眉眼温柔地注视着皱起来的小包子脸,这几天哭灵哭得眼睛都肿起来了,他又有些心疼,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才会这么忧愁。
宫鸾羽想着让他好好休息,也就没有抽回手,更没有去碰他,就怕自己把孩子吵醒了,只轻轻的转过头,寻着气息去找室内的第三人。
果然是哥哥,多大的身躯蜷缩在软榻上休息,也是委屈他了。
哥哥弟弟都还在睡觉,宫鸾羽眼神直直的望着木制的屋顶,脑海里胡思乱想着,时不时闪过的画面,都是和大家相处的那些回忆。
只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就恍若隔世,他身边就只剩下哥哥和弟弟了。
泪水自眼尾无声滑落,宫鸾羽其实是恨的,不只是恨无锋,还恨宫门。
当年孤山派求救,宫门没有回应,他就看出了宫门的腐朽和不堪,但是直到这次无锋入侵,他才知道,宫门早就烂到了根。
除非彻底改朝换代,将那些陈规陋习全部打破,不然宫门只可能是无药可救。
他不知道执刃到底在做些什么,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无锋刺客虽然是假扮霹雳堂的人进来的,但是他们目的很明确,就像是提前知道了路线和宫门防守,直直的杀向商宫、徵宫和角宫。
唯独羽宫,可以说执刃派侍卫将羽宫保护得很好,但是他从哥哥那里已经知晓,根本就没有多少刺客找到羽宫兰夫人院落,极少数的刺客都被侍卫们解决了。
宫鸾羽不得不怀疑,羽宫在这次的无锋入侵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而且商宫的宫主也被重伤至瘫痪,没丢掉命还是因为侍卫的及时救援。
商宫和羽宫离得近,或许多少也是沾了光,赶到的侍卫比徵宫和角宫多。
虽然宫鸾羽很不想以极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但是他真的说服不了自己,羽宫的人在这次无锋入侵里,到底发挥了怎样的作用。
又或者说,羽宫到底是谁和无锋有关系。
说得再难听些就是,羽宫里到底谁是无锋?!
无锋能够如此熟悉宫门的地形分布和岗哨防守,绝对是有人提前传递了云图。
宫门内守是羽宫负责,能知道详尽的宫门云图,只怕那人还是执刃的身边人。
想到这里,宫鸾羽就越发烦躁,无端的心生厌恶,是对那位执刃大伯的。
但是现在他还不能表现出来,经过这次无锋入侵,除了羽宫,其他三宫都被废的差不多了,如今真的是执刃和羽宫独大了。
他只是见过几次三位长老,但根据小远徵透露,他爹爹很是不喜欢三位长老,他们总是帮执刃说话,颇有以羽宫为主的意思。
只这寥寥数语,宫鸾羽就知道长老院的态度,他们站的是执刃这方,其他三位宫主和他们的关系也勉强能够维持住表面平和。
就这样的局势,还真是令人棘手。
若是执刃没有深究此次无锋入侵的想法,只怕他也不可能轻易找出那个潜伏在羽宫的无锋刺客,因为羽宫和执刃就是她(他)最大最可靠的庇佑所。
偏偏宫鸾羽还有没准确地把握,他这位执刃大伯会不会想到宫门细作的问题,他更担心的是,这位执刃是想到了却没有去揭露,那就更麻烦了。
这意味着,他这位执刃大伯知道那细作是谁,甚至还愿意为她遮掩。
长此以往,宫门,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