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美理直气壮,毫不畏惧瞪回去。
……
俄进屋时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他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回身关门,一边保持安全距离,一边幸灾乐祸地围观。
“……”美转过头,“你看什么呢?”
俄正要怼回去,被钟看了一眼,悻悻闭嘴。
“转移话题。美,你心虚了吗?”钟弯起眼睛,“请回答我的问题。”
这笑容可不太友好。俄暗自“噢”了一声,心想美又干了什么招惹钟的事情,不会是抢人大单子吧?
美皱眉,那双蓝眼睛里的恶气隔着墨镜散发出来,他磨了磨牙,压低声音:
“我说了我没有,你在诬陷我。”
钟比他矮一点,微微扬起下巴眯眼看他:
“你听说过‘狼来了’吗?”
俄饶有兴致地围观,觉得美这次死定了,喜气洋洋掏出一瓶伏特加助兴。
钟的笑容不达眼底:“一个放羊的小孩,在放羊时三次谎报有狼出没。第四次狼真的来了,但再没人相信他。”
美龇牙咧嘴地笑:“后来呢?”
钟:“他的羊被狼咬死了。”
美耸耸肩,说:“真是个温和的结局。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黑黝黝的墨镜也挡不住他的眼神。美像某种野兽,能看见他舌尖抵着牙,视线仿佛如有实质,从下至上剐了一遍钟。钟面无表情直迎他的目光,听见金发男人意味深长地补充:
“……我可不会让我的羊被除我以外的人吃掉。”
俄正在开伏特加的瓶盖,听到这话直接拧爆了酒瓶的瓶颈。
“——啪!”
瞬间酒味蔓延,伏特加喷到他手上,酒沫喷泉一样溢散到地面。全屋都被这动静吸引,钟看了过来,问:“没事吧?”
俄抓住机会:“没事,就是瓶子碎了,伏特加全喷出来了。那个,我记得你有个啤酒杯,能借我用用吗?”
钟应了,去厨房拿啤酒杯。美凝视钟匆匆离开的背影,转头恶狠狠道:
“你什么意思?”
俄冷下脸:“各凭本事,公平竞争。”
美冷笑:“哈,你没本事才在这旁观呢,小废物。”
俄张嘴就要回击,余光瞄到钟从厨房回来,马上垂眼捧着手靠墙。钟走近,就听俄柔柔弱弱地说:
“谢谢,嘶……有点痛,好像被割到了。”
钟本打算放下杯子继续回去和美理论,闻言不得不关心一下:“让我看看,别逞强。”
美:“Fack!这能有什么伤!!明明是他自己拧爆瓶子,装什么装!真恶心啊……”
钟笑了声,不冷不热回嘴:“你骂人的话就这?要别人族谱都过几遍了。”
美被他轻描淡写的语气一噎。
俄敏锐地感觉到钟心情极差,恐怕不是一般的生气,但刚刚听他们吵半天东拉西扯根本没讲重点,也不知道钟在气什么。他伸手给钟检查,钟轻轻托住他的手,垂眼礼貌性的扫过。
俄紧紧盯着钟的眉眼——满眼黑白分明,像水墨画。他惊鸿一瞥过东方的艺术画作,颜色素淡,轮廓清晰,又蒙了层隐约的雾。
钟很快直起身:“没划伤。”
俄没反应过来,张着嘴怔愣。后面的美大步流星走来,钟头也不回:
“站住。真不是你干的?”
美抓狂地挠头发,崩溃了:“No,no,no!你已经问了我五十多遍了,但这次真不是我干的!”
钟嗤笑:
“最后一遍,你老实交代,否则继续打。”
俄虎躯一震——什么意思!难道他们刚刚还动手了?
美放下手,墨镜下滑了一点,整个人垮掉。
俄想帮忙补上几句好彻底击溃这个情敌,还没来得及出口美就两眼一翻。
——晕了?
钟眼睁睁看着美直挺挺蹬腿晕倒,他耸肩,脸上挂着轻描淡写的笑,把啤酒杯塞给俄。
俄手忙脚乱接住。
“真会挑时间晕,”钟拨开额前的碎发,脚尖去踢美的胳膊,没有得到任何反馈。他叹了口气,微微偏过头,“那就只能先放过他了……”
俄默默地想——不,别放过他。
“俄,我问你个事儿。”
忽然被cue,俄不明所以。
钟笑眯眯投来目光。
俄无端打了个寒战。
“我已经问了美很多遍了,没撬出些什么,所以我来问问你。”
俄被他看的下意识一挺背,站的笔直:“嗯,我一定如实回答。”
他们吵起来居然不是因为私人纠纷吗?真遗憾。俄心想。
“你……”钟顿了顿。
俄屏息凝神。
——不是私人纠纷。那是要到手的大项目被不知道哪个混蛋横插一脚吗?还是又被造谣诬陷了吗?或者是愈演愈烈的针对到达顶峰无法忍受了吗?
“他会找我帮忙吗?”俄忽然不敢看他的眼睛,那双眼睛专注于自己,棕黑色的瞳仁里养了片湖。
会吗?
如果钟开了这个口,俄不敢保证自己建立起的防线能撑过他苦恼地皱眉的时间。
俄感到喉咙有点发干。
他咽了咽口水。
……
钟问:“你有没有看到我的钥匙扣?有小兔子挂坠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