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鬼

周赴早简单地收拾了下书，下楼去食堂吃饭。

排队的人很多，每队都挨得紧紧的，生怕被谁插队似的。

周赴早认命地排在队伍末端，被汗臭和异味包围的下一秒她就熟练地屏住了鼻息。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闻到了淡淡的肥皂味，她抬起眼，看见了转学生从她身边经过。

目光对视的一瞬间，周赴早看到了她黝黑的眸。而后她迅速地低下了头，没有想打招呼的意思。

转学生步子一顿，好像停在了她这个位置。

不要来找她。不要来找她。不要来找她。

可能是看出了她强烈的抗拒，转学生又走了。

周赴早松了口气，这样就很好，互相装作没看见，就是这样。

吃饭的时候她找了个角落坐下，不巧斜对面就是转学生，她身边坐了很多人，夸张地和她说着话。

而她百无聊赖地听着，神情冷淡，一点也没有上午和她们说话时笑眯眯的样子。

她忽然看了过来，直直地对上周赴早的眼神。

愣了一下，她眼睛里起了几分笑意。

周赴早则低下头，收回了目光。

下午放学的时候，周赴早听到有女生在问张怡宁去哪了。

“她们体育生都是提前两节课就可以走，要去训练，晚自习好像也是。”

女生很遗憾地叹了口气：“哎，这不是一天只能见到她一小会儿吗…”

周赴早没所谓地把不用的书放进桌屉，却没能放进去，她弯腰往里一看，才发现里面不知道被谁放了瓶牛奶。

她拿出来端详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可能是转学生给她的。

可惜，她最讨厌喝牛奶了。

她扯了一张便利贴写：“谢谢，但是不用了。”

她把牛奶小心放回她的桌屉，又直起身看了看四周，确保无人看到才安下心。

转学生似乎很擅长打交道，才第二天，就能把每个人的名字对上了。而且和大家都混得很熟，比她还熟。

她看着热闹异常的周围，默默评价道。

不过是去接了趟水，她又丧失了自己座位的占有权。

“你起来。”大概是注意到了一直沉默站在那里的周赴早，转学生对坐了她位置的女生说：“给人把凳子都坐热了。”

女生乖乖起来，对她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啊。”

周赴早摇了摇头示意没事，坐下来开始刷题。

女生见状撇了撇嘴，小声道：“书呆子。”

周赴早听到了，但她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只是认真地刷着题。

“书呆子？”

周赴早握着笔的手一顿，不知道转学生为什么要重复一遍，她抿着嘴等待后续。

“我看人不呆啊。”

转学生的声音带着笑意，周赴早虽然没正面看过她几次，但她总觉得此时她脸上是带着笑的，和那次找她帮忙的笑是一样的。

随意的懒散的。

她悠悠说道：“你一天闲的没屁放就多看点书。”

“张怡宁！”女生被她说得有点生气，“你什么意思啊？”

见她要发火，转学生也不急：“我哪儿说错了？学生不就应该多看书么。”

“你们也走，别打扰我学习。”

女生看她真拿出课本装模作样地要看，反而先笑了：“你装什么好学生。”

“就是啊，张怡宁要看书了猪都会上树咯。”

她没理会她们的调侃，分不清是真心还是假意地把她们轰走。

回座位后，听到了一声极小声的谢谢，像风一样轻。

她勾了勾唇，“谢我干什么，我说的实话。”

没再得到回应，她耸了耸肩，对此毫不意外。

上课之前，她收到了传过来的纸条。

“谢谢你，上次那个牛奶还给你是因为我不能喝，请你别误会。谢谢你。”

跟不会说话的小哑巴一样。

她轻笑一声，把纸条折好夹进课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