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我认罚如春日惊雷。
可比比东却还是像不满意一般，没有要撤去威压的意思。
邪月教皇冕下！
邪月忽然开口，比比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邪月连忙低头行礼。
邪月此人或有大用。
短短六个字，既是提醒比比东，莫落雪是【暗雪】的代表人，同时又告诉了周围的人，给了比比东一个台阶下。
比比东哼笑，收起威压。
莫落雪艰难的直起腰，她感激的看了邪月一眼。
比比东既然如此，你带她去地牢关押。
比比东胡列娜，通知【暗雪】，让他们换个代表人。
比比东焱，收拾场地，比赛继续。
她说完这话，回头看向莫落雪，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比比东暗雪学院虽然少了你，但还是能夺冠的吧。
言下之意，暗雪必须夺冠，必须要打赢史莱克学院。
莫落雪抬起头，平静的看着比比东：
落雪我相信他们。
比比东呵。
比比东不再看她，邪月赶忙跑到莫落雪身边，他小心翼翼的扶起莫落雪，这才惊觉莫落雪的骨头几乎都碎了，筋脉更是断的断，毁的毁，整个人能撑到现在怕是全凭一口气吊着。
不知道走了多久，又或是走了多远，莫落雪闭上了眼睛，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一般就要倒在地上。
确认比比东没有再把注意力分过来，邪月连忙背起莫落雪。
莫落雪下意识的笑笑，断断续续地说：
落雪刚才怎么……不敢背啊……
邪月还不是怕，怕教皇觉得我太在意你，会影响她对你的态度。
邪月语速飞快，似乎生怕莫落雪睡过去。
比比东心机颇深，更是一个缜密之人，邪月表现的太过，她未必不会去考究两个人的关系，甚至会怀疑，两个人仅仅是见过几面，居然让邪月如此牵挂。
再查下去，保不齐会把“莫雪”和“莫落雪”联系起来。
那她今天所做的一切就都完了。
落雪（想要笑，却牵动着伤口，只能哼哼两声）大不了就是死……
邪月不行，不能死，你绝对不能死！
他声音越来越急切。
莫落雪却只觉得昏头，似乎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落雪喜欢我啊？
她有气无力地说。
没等到邪月回答，她又自言自语。
落雪得开开玩笑，不然真撑不住了。
落雪疼死我了……
说完这话，她再也没能撑住，彻底昏死过去。
……
莫落雪做了个很长的梦。
她已经很久没做梦了——自从她彻底战胜心中的梦魇之后。
眼前是无边的血海。
血海上漂着数不清的白骨。
有的白骨上还披着一层褶皱的人皮，趴着各种各样吸血的蚊虫。
一阵粘稠的风刮过，血海翻涌起阵阵浪花，带着一层又一层的人骨涌上来。
目之所及，只有血和骨头。
无边无际，无穷无尽。
然后，她在血海冲上来的骨头里发现了她自己的骨头。
披着人皮，皱的不算厉害，甚至里面还填充着些许血肉，依稀能辨认出她的样子。
她的目光落在人骨的胸口处，那里的人皮上有一个十字形的疤痕。
那是她出生时就被烫下的烙印。
小小的婴儿，粉粉嫩嫩，差点被烫死。
再往下，是一个刀痕。
那是她第一次死斗留下的。
那也是她第一次杀人。
印象里，那时候她三岁。
路还走不稳的年纪，已经能拿住刀子了。
再者就是一些淡淡地鞭痕，挨打是家常便饭，无论她表现得好还是不好。
她平静地蹲下，将那具尸骨翻转。
然后是后背，她默默地想。
这里曾经被钉了十颗长钉。
其中有三颗被钉进了她的骨骼里。
这是因为她一身是血吓哭了柳家的小少爷。
被罚背着钉子生活一个月。
当然了，很快她就皮肤溃烂，疼痛难忍，整个人因为难以入睡和长期的痛苦陷入极端的崩溃。
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哦，想起来了。
她跪在小少爷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每次弯腰，就牵动着后背的钉子，磨烂她的血肉和骨头，她在弯腰的同时也彻底的把尊严碾碎，供人欺辱。
她从前是不肯跪的，哪怕跪背也挺的笔直。
可没办法，她想活，她太想活了。
越疼，就越想活着。
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报仇！
那个时候，多大来着？
不记得了，反正不会超过七岁。
还有些其它看不出缘由的伤，她也想不起来了。
她站起身，一脚踹开这具尸骨，又看向不远处的另一具皮包骨。
这个也有点眼熟。
她想起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杀的人。
不过杀他的时候他还很小。
虽然现在这具尸骨因为皱缩也很小，但莫落雪还是能判断出不同。
甚至明明完全不一样，但潜意识就是告诉她，这具尸骨的身份。
再往后看，都是些叫不上名字的人。
不过也不重要了。
莫落雪推开一具具尸骨，给自己腾了个地，然后躺在地上，仰头看天。
这么久没做梦，还真以为战胜了呢。
她轻轻一笑。
原来只是把梦魇隐藏在心底的最深处了。
要不是这次要死了，估计也不会想起来吧。
她感觉脸上痒痒的，于是下意识的伸手去摸。
湿润的。
是泪。
莫落雪的手僵在脸上。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哭了。
迟来的情绪涌了上来，却最终只化作她嘴角的一声苦笑。
落雪好疼啊……
落雪真的好疼。
她喃喃自语。
她本来以为她都不怕疼了。
可当史莱克众人对她出手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好疼。
蛇没咬疼，剑也没砍疼。
偏偏他们让她疼。
尽管莫落雪清楚，她已经换面，而且还在对小舞出手。
还是难受。
但转念一想，她赌赢了呀。
她赌比比东刚刚觉醒，来不及做更多事。
她赌风会为了小舞拼命，赌众人会站在小舞身边。
她赌在她伤重后比比东会愿意留下她而不是直接杀了她给众人一个交代。
她赌哪怕小舞发现了端倪也能忍住。
她赌她能活下来。
除了最后一条，还没有结果，别的她都赌赢了。
这样，疼点也值了吧。
莫落雪安慰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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