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凌不疑只着单衣,连人带榻被抬上了大殿。
文帝的偏心,再一次得到了体现,满朝文武往日只能腹诽,如今揪着凌不疑的错处,一个接着一个跳出来指摘凌不疑。
当年与霍翀有结交的几位老臣念着霍家世代忠良,凌不疑是仅存的血脉,便寻求个折中的法子,让文帝罚凌不疑流放边关,永生永世不得回京即可。
但寡不敌众,绝大部分的是强文帝逼死凌不疑。
大臣陛下,万万不可啊!不论是新朝还是旧朝,孝道都是大于天地的,凌不疑此举不止是私自谋杀朝廷重臣的过错,还是弑父的罪过了!
即便是文帝和维护凌不疑的人有心为凌不疑辩护,可是凌不疑自被救上来之后,不言不语,心存了死志,丝毫不留给维护他的人余地。
向来凌不疑跋扈恣睢,文帝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他压下御史的参奏,纵容他。
就算是太子,也比不过凌不疑。
在众人无计可施,恨不得凌不疑去死的一部分人窃喜之时,程少商上殿了。
大臣女流之辈,怎么可以妄议朝政?况且程娘子还是凌不疑未过门的新妇,若是存心偏袒也不为过。
文帝本就被朝中这些迂夫子的话堵得一肚子闷气,却找不出错处去发作,他素来施行仁政,看样子是太好脾气了些。
而三皇子不惯这些大臣们,他横眉看去,冷声冷气。
三皇子既然程娘子有证据,作为证人,上殿有又何妨?难不成几位大人有什么心虚的地方不成?
三皇子将这几个大臣堵了回去,文帝看他们吃瘪的模样,心里也松快了些,但面上不显。
文帝程娘子,你有什么话可以说?
自程少商上殿,凌不疑的目光默默地停留在她的身上,可是程少商不再看他。
于是乎,他黯淡了神采,靠在榻上,又充当个哑巴。
程少商确实没有去看凌不疑,她下意识地让自己不要去注意凌不疑,心底一直这般强调该怎么做,掠过他的那一眼却作不得假。
程少商我曾为凌将军包扎的时候,发现他的后腰上有一个胎记,是一个小小的虎头,头却生了三耳。
此话一出,文帝瞪大了双眼,他险些跌了一脚,颤颤巍巍地指着凌不疑。
文帝(难以置信)子晟,她…她说得可是真的?你是阿狰,是阿狰……对吧?
凌不疑红着眼,不回答,他披头散发,有些颓唐,而文帝分明在凌不疑脸上看出了当年霍翀的神色。
文帝泪意滚滚,他锤了锤胸口,只觉得心痛,走到凌不疑面前。
文帝你告诉朕,你叫什么名字?
和当年凌不疑逃难来到京城,文帝问他的话一模一样。
凌不疑(哽咽)霍无伤。
有文帝的确认,还有大臣不甘心。
大臣陛下,就算凌不疑不是城阳候之子,但谋杀朝廷重臣也是死罪啊!
文帝终于露出了开国皇帝的杀伐决断之色,他看向这个“敢于直言”的大臣,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文帝(厉声喝道)你难不成要朕为阿狰抵罪嘛?
让皇帝亲自抵罪,那可是要写罪己诏的地步!
大臣哪里敢这样,他惶恐地跪倒在地,不断磕头。
大臣陛下恕罪!臣万万不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