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家宴,便并未分席。
绥王乐呵呵地入座,不知说了些什么逗得太皇太后哈哈大笑。
刘子瑜眉眼中尽是温和与从容,静静地看着众人谈笑,矜贵儒雅。
雪霁心不在焉地吃了一口糕点便放下,眼神看向殿内,暗暗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听说,今日也召见了柳姑娘,不,现在该称她淮桑县主了。
她内心闪过一丝不安。
她知道柳眠棠在子瑜心中的分量,也知晓了淮阳王与陛下的争执,不知今夜会发生什么。
果然,柳眠棠赫然坐在庆国公夫人的下手,容貌清丽绝尘。
雪霁回头,看向刘子瑜,发现他的眼神也正看往那个方向。
果然,他还是放不下。
雪霁垂下眼睫,心下有些黯然神伤。
似是察觉到了注视的目光,柳眠棠抬头,见刘子瑜正看着自己。
二人目光相对,神色未变,均是一片坦然。
柳眠棠反而有些诧异,她本以为,刘子瑜还是会执着于那段过去,无法放下执念。
但脸上仍然波澜不惊,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刘子瑜,轻轻点了点头,便再无动作。
过往种种,与她而言,已是昨日云烟,再无牵绊。
刘子瑜敛眸,倏地笑了,端起酒杯轻抿了起来。
“今日,哀家请大家来,是有一件喜事要宣布,行舟——”
酒过三巡,太皇太后笑着冲崔行舟招了招手。
崔行舟不疾不徐,起身走到殿中央恭恭敬敬地跪下。
“行舟在。”
“你母亲为你的婚事操碎了心啊。”太皇太后不动声色道,眼神中满是对小辈的调侃。
崔行舟低头抱拳:“臣惭愧!”
太皇太后笑了笑,“今日,哀家便替你母亲做一回主,她不在,就由你长姐做个见证。”
庆国公夫人巧笑嫣然,转头看了看身旁的柳眠棠,喜不自胜。
“传哀家懿旨,赐婚崔行舟与淮桑县主柳眠棠,择吉日完婚。”
柳眠棠起身走到崔行舟身旁,二人相视一笑,跪地谢恩,众人纷纷道喜。
雪霁看着二人两心相悦的模样,既有艳羡,又有心酸。
她有些不安地回头,看向身旁的人——
刘子瑜似乎早已知晓,并没有任何惊异,淡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唇畔的笑依旧温柔如春风。
见雪霁回头看他,他嘴角微微上翘。
“皇后想说什么?”
雪霁掩下内心的疑惑不安,抿唇笑了笑,“臣妾见陛下今日已饮了不少酒,秋意渐凉,酒后发热,陛下记得添衣。”
刘子瑜目光柔和,笑而不语。
宴席散后,拜别太皇太后,雪霁便在玉珠的搀扶下准备离开。刚走出宫门,便看见一顶轿撵停在门口,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符公公在站一旁,笑得恭敬。
“皇后娘娘,陛下在未央宫等您。”
雪霁眼中有些困惑,符公公却只是笑而不语,不再多言。
陛下只吩咐他来接娘娘,未曾交代他说别的。
一旁的玉竹和雪桃对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不等雪霁反应过来,连忙搀扶着她坐上了轿撵,一路往未央宫去。
未央宫灯火通明,进了承明殿,却又并不见刘子瑜身影。
似乎看穿了她的困惑,符公公笑着将她带到侧间——
屋内,一桌佳肴美食,正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烤炙肩?”符公公先开盖子,一只鲜亮焦香的烤炙肩静静躺在碟中。
雪霁眼睛一亮,惊喜地叫了出来。
“不知皇后可还满意?”温柔清冽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带着丝丝笑意。
雪霁回头,不知何时,刘子瑜已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常服,玉冠束发,腰间配着青色的系带和玉佩。
这一身月白玉色,更衬得他面如冠玉,身姿绰然。
比往常,似乎更俊俏了些。
雪霁突然想起初次见面的时候,他也是这般,端坐在纱帘之后,如青松朗月,芝兰玉树。
刘子瑜抬脚,款款走进殿门,眉眼间是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