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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大雨浇灌,建筑蒙上了层薄薄的水雾。七街八巷的花店外,角落的枝丫攀上墙,雨点挂在上面摇摇欲坠。
一抹背影矗立在人潮中,拨着电话,人流涌动,无数的陌生面孔匆匆从她眼前略过,没有停留。
方知有张小宝。
他在街角的咖啡厅,与斜对面花店门口的人对望。玻璃氤氲着雾,她的脸模模糊糊。
看见她的那刻,他有些慌。
张泽禹姐姐你听我说,我……
太阳剥开云层,窗上的水渍在照耀下闪亮亮的,像雾又像花,美得令人难过。
方知有我们分手。
方知有没有选择当即挂电话,反而深深地看了眼咖啡厅里被揽住腰的人,再豪不留恋的离开。
她自诩清醒且内核强大,但此刻方知有却迷茫了,甚至报复的方法很笨。
电话那头传出张泽禹有些急促的声音和少女带着点哭腔的音调。
转头,她的身后空无一人。
说着解释,连出来追她都不肯,谈什么爱?说到底只是不上心罢了。
心没腾干净就别说爱,甜腻腻的情话谁都会说,实际行动没几个真的会做。
方知有啧。
挂电话,拉黑删除一气呵成。
她在异国他乡的第三年,遇见了张泽禹,一个明媚的华侨少年。他无疑是可爱的,有一双令她沦陷的漂亮眼睛。
一次次的同频共振,于是两个学艺术的人望着他乡的皎皎明月,两颗跳动的心依偎在一起。
直到今天终于落了幕。
年下小男孩心思不重,但很野,她一开始就明白。她不爱查岗,并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与前任有了交集。
但不重要了。
她一直在忙着剧团的事宜,最近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当年作为交换生的她如今可以回家了。
来这里只为了告诉张泽禹一声,哄哄他以后只能异地恋了,却不曾想撞见这档子事。
或许两人之间早就有了隔阂,只是他们选择了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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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泽禹看了眼被挂断的电话,没由来得一阵心慌。
方知有像风,她迎向他的怀抱短暂停留,但凡他对她有一点犹豫不决,她都会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
张泽禹……
他敛下眉,将缠在腰间的手轻轻掰开,还是没舍得用力,算是对自己青春的最后一点交代。
张泽禹我们已经结束了。
见少女再次凑近,他吐了口气没有再次推开。她哭的那样伤心,要是将她推开她可能会当场晕过去。
方知有再等等他吧,等处理好了自己就回去哄她,负荆请罪。
张泽禹没必要困在过去,我们都有了要奔赴的未来。
他没有想过,这句话会在以后直直刺向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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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知有行李不多,她早就收拾好了全部。
她推开画室的门,入眼便是画架上的一张素描。灰白线条勾勒出芭蕾裙,光与影交叠,流畅有致的线条描绘出她的脸。
是她在练舞室里,张泽禹为她画的肖像。
随意看了眼四周的散乱,并不止这一张。
同居一年,张泽禹没少画她。
画她吃饭,画她睡觉,画她跳舞等等,他曾说方知有是他的缪斯女神,是他的宝物,他的爱人。
她将散落的画一一捡起放到桌上后便离开了。踏上回家的征途,她是庆幸的,但也是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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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泽禹处理好一切,疲惫的回到两人的家。
家里空无一人,甚至就像原本只有他一人生活过的痕迹。
他慌了,他开始每个房间搜寻,给他们每个共同好友打电话。
“不知道啊,你们吵架了吗?”
张泽禹“……没有。”
从前有那么一盏灯是为他留的,在陌生的地方,两个人相互依偎,靠近,索取温暖,就好像真的成家了一般。
捡起桌上的画稿,他颓然的坐在地上,手指摩挲着她的脸庞,眼前有些模糊。
直到一颗颗泪珠砸在手稿上,张泽禹抹不去那点润湿。
张泽禹姐姐,再等等我。
张泽禹我们不分手好不好。
等我完成学业,就回国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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