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
敲门声响了。
路迟迅速放下手中的笔，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服，摆出一副她认为温柔的笑脸，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路迟原本心中打好的草稿包括但不限于——“你去哪了？”“怎么回来这么晚”“你吃饭了吗？”“我给你买了新的笔”……但她话未出口，对方就扑进了她的怀里。
“路迟，我…爸让我当他死了。”
路迟并不意外，江凡突然去他爸家肯定有事，再说，江凡可对他父亲没什么感情。
只是，她该怎么哄好？
路迟那存储着三角函数、不等式、力学、光学等等的大脑此时有些迷茫，推开繁琐难懂的知识，一时竟想不起还剩下什么。
啊，初中的道法全还给老师了，她想。
“先进屋，外面冷。”最终，路迟选择先把江凡带进屋里。
江凡乖乖关上了门，轻车熟路地换鞋。
路迟终于整理好安慰的话，字音刚出口，就对上了一双狡猾的眼睛。
“嘻嘻，其实没事了，我又不需要他们，我有你就够了。”江凡笑咪咪地说。
“唉。”路迟略微有些欣喜地接受了这句话，同时又怨自己连江凡想要什么都不清楚，伸手重重地揉了揉对方柔软的头发。
两人身高相仿，摸头其实不方便，不过，每当路迟有这种念头时，江凡都会低头，半推半就地顺着路迟。
“我给你泡面吧。”路迟不舍地松开蓬松的发丝。
“你先写作业，我自己来。”
“没事，作业我写完了。”
江凡深知拗不过路迟，只好倚着墙，抬眼看路迟那双好看修长的手撕开一包调料。
恍惚间，江凡想起了路迟曾告诉她的往事。
那时的路迟才刚出生，父母便匆匆去了，一直由姨妈照顾，初一时姨妈也走了，只留路迟一个人孤立在空荡荡的世界。
话说起来才三两句，可江凡不用想也知道，她该多伤心绝望呀。
我只是没亲戚而已，那时的路迟都坚持过来了，我有了她，还需要别的什么吗？江凡盯着那飘逸的长发，忍住摸一下的冲动。
路迟扶着烧水壶，倒出冒着热气的开水，娴熟地盖上一个碗，强迫症般把叉子放在碗上的正中央。
随后，她快步走回书桌前，江凡也小步跟上。
路迟重新握起那支黑色中性笔，在印满江凡怎么也看不懂的符号里勾画着。
江凡只好目光上移，注意到标题是“长苏历年高考物理真题”。
好吧，她低头看那碗方便面，白蒙蒙的热气扑在脸上，暖暖的。
江凡往桌傍挪了挪，尽量不要让自己打扰到路迟，叉子一卷，舀起筯道软滑的面条，塞进口中，番茄味儿便涌上来了。
江凡从小到大没有什么爱好，唯独对番茄有天大的好感，无论是小番茄，大西红柿还是番茄酱，都是江凡的心头好。
路迟原本不知道江凡爱吃什么，直到有一次请她吃肯德基时，江凡一反常态地多要了几包番茄酱，并满脸欣喜地挤在汉堡包上。
就此，路迟买零食总会带包番茄味的，连方便面也买的是番茄味的。
江凡吃完后收拾收拾，无聊地坐在路迟旁边，随手从一旁的书架上拿下一本书。
书皮上明晃晃的“高一政治”使她望而却步，换了一本小说后才愉快地看下去。
当时针走到11点时，窗外的灯也早已熄灭，路迟终于放下了手的笔，揉了揉僵硬的脖子，转头对上江凡的眼睛。
路迟经常如此形成了习惯，江凡则天生睡眠少。
“学霸姐姐好不容易放下题，才肯看妹妹一眼。”江凡夹着嗓子，笑着说。
路迟没回应，伸手戳戳对方的脸。
“你为什么自甘堕落？”
江凡被这一下弄得手足无措，愣了一会才反驳：“我学不懂。你知道的，上了这所学校时我就是倒数了。”
她们目前就读于市上最好的高中，当年江凡能考上属于天大的运气一一比录取线高0.5分。
“可你以后怎么办？”
“打工呗，三线大学总能上的”江凡满不在乎地说。
路迟不愿继续这个话题，沉默地上床。
江凡也钻进被子里。
黑暗间江凡隐隐听见说话声，但她不可控制地沉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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