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闾丘逸入了阴间,一缕神魂先飞过城隍庙,城隍庙内并无计徽安的踪影,他只好继续前进。
计徽安是横死的,但念在累世功德,不由阴间使者勾魂,而是由阴间使者引渡亡魂。
她体内魂魄不全,即使闾丘逸杀死了邪神聚集两魂,依旧有一魂五魄游离天外。
实际上,闾丘逸更是担忧计徽安过了奈何桥喝下孟婆汤就把他忘了。
一路从城隍庙追到奈何桥,阴间使者看到闾丘逸很是吃惊,最近并未异动,他们都惊讶于闾丘逸为何无故入阴间。
在他们的印象中,闾丘逸最是恪守规矩,不曾逾越半分,怎地今天无故生变。
奈何桥上,计徽安排在一众亡魂之后,木讷的跟在人群后面排队,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人。
牛头马面看到计徽安后很吃惊,亡魂惧怕阴间使者,而计徽安这种有功德在身的亡魂却不怕。
“她不是观音座下的童子吗?怎么魂魄缺失?”
就在牛头马面站在孟婆身边不知所措时,马面罗刹发现闾丘逸的一角衣襟。
马面用胳膊肘怼了怼牛头,牛头这才发现闾丘逸。
闾丘逸直接绕过人群,走到计徽安的身边,牵着她的手就要往外走,牛头马面将两杆枪架在闾丘逸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且慢,阴间有令,亡魂不得返还阳间。”
阿棒看着闾丘逸,笑着露出嘴中的獠牙。
“况且……”马面罗刹看了一眼计徽安,“她不得入轮回,要先去十八层地狱走一遭。”
不料闾丘逸直接亮出宝剑,这宝剑吸了太多的血以至于这柄剑剑身缠绕着浓重的怨气。
看到这柄剑的异样,马面罗刹笑了笑,他总算明白怎么地府忽然来了这么多亡魂,这罪魁祸首不请自来。
“哟,这都是你杀的?”
“别岔开话题,我就问你,她生前没造孽,死后为什么入十八层地狱?”
马面罗刹原本是想卖闾丘逸一个人情的,但看他这副不依不饶的模样着实有些心烦。
既不位列仙班,也不功德圆满,不过是看在阎罗王的面子上和他合作,这凡人真以为自己是号人物了?
“既然你想知道,我不妨直说,她偷跑下来这是罪在其一,魂魄不全这罪在其二。”
什么其一其二,闾丘逸知道这不过是废弃计徽安身份的谎言罢了。
他手持宝剑与手持长枪的勾魂使者对立着,孟婆用汤勺敲了敲盅,让他们几个要打去一边打,不要耽误后面排队的亡魂。
双方僵持不下,随后闾丘逸浑身汗毛战栗,在场的亡魂也变得瑟瑟发抖。
原来是范无救和谢必安来了,这二位的面子闾丘逸还是要给的。
他主动收起宝剑,牛头马面趁机机会用枪尖插向计徽安的魂魄,闾丘逸用手握住枪尖,鲜血顺着他的手滴在地上。
“别动她。”
范无救目睹这一闹剧的发生,和谢必安对视一眼,让亡魂给他们让路。
“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有话直说。”
“阎罗王烦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闾丘逸将计徽安打横抱在怀里,他能感觉到他怀里的计徽安现在很虚弱,她的魂魄十分不稳定,随时都有生命再次消散的可能。
他执意要抱着计徽安来到阎罗殿,七爷和八爷带着闾丘逸来到阎罗殿,站在殿外向外通传一声就退下了。
正在处理生死簿的阎罗王听到闾丘逸到来,将手中的事务暂且放到一边,平静的看着他。
“生死簿上写着……”阎罗王用手指点了点茶案,故意停顿一会才说。
“计徽安,阳寿八年,她本该遵天命早点回去的,是你一直拖着。”
阎罗王附身向前看着闾丘逸:“她都在凡间苟活这么久了,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如果不是你为了一己私欲,哪有现在她被上界抛弃的下场?”
一直躲在闾丘逸身后的计徽安听到阎罗王的这么一番话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难道事情的真相真的是阎罗王所说的那样吗?
仅仅是短暂的怀疑计徽安很快就否定了阎罗王的说法,她魂魄不全不能入轮回,怎么会在八岁那年就阳寿已尽呢?
倘若闾丘逸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他帮助自己延长寿命就不论真心如何。
闾丘逸察觉到刚才计徽安在听到阎罗王的话后的动作,他刚想开口解释却被计徽安抢先一步。
计徽安挡在闾丘逸面前,闾丘逸看着面前计徽安半透明的身体,心中无限酸楚。
“请阎罗王告知我真相,我相信闾丘逸绝非您口中那样的人。”
看到计徽安这副模样,阎罗王是有些不爽的,两人之间的信任程度远比他想象得要高。
而且偏偏还是个苦命鸳鸯,虽说计徽安如今的确是被无情抛弃了,但要是能作为闾丘逸此生中的劫数也未尝没有利用价值。
“你偷跑下来,本就劫数重重,如果不是闾丘逸,真就是个早夭儿。”
“你想让她重返阳间,也不是没有办法。”
阎罗王看向计徽安身后的闾丘逸微微一笑,他将压箱底的功德薄拿出来,从上至下一直拖在地上都是闾丘逸的功德簿。
他是有大功德加身的人,只要他想他能立即飞升位列仙班,但闾丘逸不愿,那不能怪他阎罗王无情了。
“这是你的功德簿。”阎罗王将功德簿抛给闾丘逸,闾丘逸大致看了一眼确认这功德簿的确是他本人的。
“我们来做一个交易,以你功德换她重返阳间。”
这密密麻麻的功德都是闾丘逸累世积攒,福生无量,用这些功德换计徽安重返阳间在旁人看来实属糟蹋了。
可闾丘逸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计徽安想拦住他,却被闾丘逸拒绝。
“我意已决,累世功德换她重返阳间。”
此话一出,功德簿当场化为灰烬,计徽安看着闾丘逸的功德簿化为乌有,落下一滴泪溅在灰烬上。
阎罗王冷眼看着这一幕发生,只是对着两人说:“真是痴儿怨女,不知这凡尘到底有什么可值得你留恋的?”
闾丘逸看着计徽安的魂魄逐渐浓重,将她抱起来往外走:“有她在,就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