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红茶 番外

原本绮香楼是做什么营生你是不知道的，妈妈总用风花雪月的说辞骗你们这些新来的姐妹，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女子，十分轻易的就被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迷了眼

于是在你无意间发觉这里原来是做皮肉生意之后，几乎认为是天塌了，你怨过、恨过……却从没想过改变什么……更别说逃跑了

所以当你得知芳菲姐姐计划逃跑时你被吓了一跳，还记得那时正值寒冬，天色阴沉沉的似乎酝酿着一场大雪，冷风像刀子一般刮得人脸上生疼

回想着芳菲姐姐刚才说要逃走的话，你既震惊她的想法，又震惊她居然就这么告诉了你，那时她眸中闪着灼热的光，你明白她的意思的，可你实在是个怯懦的小人，最终败在她的目光下，悄悄垂下眼眸，芳菲姐姐也明白你的意思，不多时，你就听到了她一声轻轻的叹息

那夜你翻来覆去良久也不曾入眠，直到隐约听见了窗外有人走过的窸窣声你才渐渐睡了过去，一夜无梦，你睡到了清晨才悠悠转醒

昨夜不知何时下了一场雪，这还是今年长安城的第一场雪，下的大急了，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院子里的雪甚至到了小腿深

芳菲姐姐正跪在那里，衣着单薄，身上还带着血痕，妈妈捧着手炉站在连廊下冷着脸瞧她，天气太冷了，即使她只是是扬起下巴不屑的轻哼了一下，也呼出了大片的白气

你从没见过妈妈这般打罚的手段，从前姐妹们若是犯错被罚从不会见血，照妈妈的原话说，见了血，留了疤，就遇不上好主顾了……

你心下一惊，连忙跪倒在地，朝着妈妈说软话，妈妈只是睨了你一眼，接着抬手示意候在一旁的打手继续，她就站在那儿冷眼瞧着，不忘开口训诫，声音尖利刺耳，甚至盖过了芳菲姐姐的惨叫，她让你们引以为戒，看看想要逃跑是什么下场

你不忍眼睁睁的看着芳菲姐姐这么被打，忍不住冲上前护在她身上，替她挨了几下，那木板打在你背上火辣辣的痛，你都不敢想芳菲姐姐是怎么撑到现在的，你把她紧紧护在怀里，不管不顾的大吼着让他们住手

妈妈没有松口的意思，只是叫人把你拉开，打手挥舞木板的动作不停，芳菲姐姐再也受不住，渐渐没了生息，棉花一般的倒在了雪中

你愣愣的瞧着，甚至不知道泪水何时从眼中滑落，你胡乱的擦了擦，却发现脸上还有些许血渍，分不清是你的还是芳菲姐姐的

你呆呆跪坐在原地，看着妈妈轻描淡写的指挥他们把芳菲姐姐的尸身抬走，你把目光从芳菲姐姐身上移走，低头看着手上的血痕，脑中回荡着方才混乱中她附在你耳边轻轻讲出的话

她说，幸好你没和她一起走

她还说，后院东墙角落里有个狗洞，快从那儿逃……

当夜，你趁着楼里生意好，鼓足了勇气，循着芳菲姐姐所说扒开厚厚的一层雪，又拨开丛生的杂草，钻了出去

没命般的跑出很远你才敢停下喘口气，打量着四周陌生的街巷，你心中的些许憧憬又被迷茫搅散，你不知道该去哪儿，也不知能去哪儿

踌躇之际暗处走来一个醉汉，见着你孤身一人心中暗喜，不顾你的挣扎对你欲行不轨，你闭着眼拼命挣扎，那人忽然被踢开，你反应过来睁开眼时，就看到有个一身兵甲的冷面少年站在你身侧，解开身后的披风盖在你身前

你借着披风的掩护，低下头手忙脚乱的整理自己被扯乱的衣裙

卢凌风“……姑娘，你没事吧？”

你抬头看向他，这才发现方才那个醉汉好像是被他赶走了，情绪骤然反扑，你的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泪水模糊了视线，你连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一个劲的摇头

卢凌风“……你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晚了怎么自己一个人出来？”

你一怔，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若是告诉他你是从绮香楼跑出来的，他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拿你的身份做文章，说你遭遇歹人都是自己活该……又或者，会不会趁机欺辱你……

你不敢细想，甚至也顾不上流泪，连忙擦了擦脸，低头将衣裙理好，其实方才你已经整理妥帖了，可还是不放心的在腰间给衣裙系了个死结

卢凌风“就要宵禁了，我送你回去吧，可认得回去的路？”

闻言，你这才想起还有宵禁这回事，紧接着又反应过来若是住店更是要腰牌路引，你这么贸然跑出来，根本无处可去

你轻轻叹了口气，察觉那人还站在原地等你回应，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索性将他的披风一股脑的塞到他手里，强装镇定的开口回绝，甚至尾音还打着颤，说完，不等他再反应，扭头就走

你看着一地白茫茫的雪花，苦笑出声，如今除了再回绮香楼，你怕是也没有别的去处了，可笑你方才逃的飞快，现在还要费心思寻找回去的路，想想就忍不住笑，笑着笑着又落下泪来

你吸了吸鼻子，长呼出一口气，七拐八拐的回到了绮香楼，在院外转了一圈才找到了那个狗洞，又钻了回去

还好今夜楼里生意好，没人发觉你的行踪，你把那狗洞重新用雪埋上，回到自己的小房间缩在角落里默默流泪

寒随夜去，春若昼来，时间过得飞快，和你一起在后院的里学艺的姐妹都已经长大了，妈妈迫不及待的让她们接了客，唯独你，也算是没让她看走眼，脸蛋、身段都让她满意，舞艺琴技也是拔尖儿，妈妈有心捧你，每日只让你在楼里遮面舞上一曲

你不傻了，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只是想将你的身价抬高，便于日后卖个好价钱，你不想坐以待毙，偶尔趁着妈妈不注意会陪些个的恩客喝上一杯，也不是白喝，他们财大气粗，总会拿出些好玩意儿送你

你把这些东西都悄悄攒起来，想着总有一天能为自己赎身，可楼里人多眼杂，你瞒得过妈妈，瞒不过旁人，很快被楼内的玉茗姐姐发觉

好在她同你一样一心想逃出绮香楼，你也算阴差阳错的找到了一个同盟，有个人作伴也是好的，你们凑在一起悄悄谋划，最终商议出了个法子：

先找一个好拿捏的男子，诱惑他为玉茗赎身，等玉茗在外站稳脚跟，你再想办法逃出去投奔她，于是在你们的精挑细选下宋柴映入眼帘，可他平日里好赌，家底空空，根本拿不出银钱替玉茗赎身

想靠你和玉茗姐姐这些年的积累也是不够，于是你打听到有位阴十郎号称无所不能，便挺而走险的带着你和玉茗姐姐的全部身家偷跑去鬼市，从阴十郎那里学得千术

阴十郎不愧盛名，那千术静妙极了，你不过是状似无意的教了宋柴些许皮毛，他学得之后果真十赌九赢，虽说赌徒不可轻信，好但在他对玉茗的还算有意，因而听得进你们的劝告，没有张扬，辗转数家赌坊借着千术赢多输少，不出半年也攒够了为玉茗赎身的银子

本以为终于守得云开，却不想天意弄人，玉茗刚出了绮香楼就被歹人杀害，你去认尸时都是恍惚的，纵使万般无奈也改变不了那尸体就是玉茗本人的事实

你只觉得天都塌了，身子一软差点栽倒，幸好陪你一起认尸的妈妈一把拉住了你，她怕你反应过度，干脆直接把你拉出了廨殓房不让你再看玉茗的尸身

妈妈是不在意玉茗的生死的，甚至还在庆幸玉茗是出了绮香楼后才遇害，用她的话来说，如若不然，定会沾上“晦气”

你早知如此，这世上除了你恐怕再没人更关心玉茗了，你跪求新来的县尉主持公道，那县尉看起来是个好人，你在绮香楼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决不会走眼

甚至……你还察觉到他看向你的目光中透着一丝惋惜，他还说玉茗的案子要你们多多配合，明明妈妈的态度已经很不耐烦了，所以这话不是说给妈妈听的，是，说给你听的

你心如鼓擂，忍不住思绪翻飞，这意思是你对着案子有什么帮助，他也会帮你……吗？

你借着低头拭泪的空隙冷静下来，心中满是无奈，真是想疯了，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找法子离开绮香楼，妈妈近日已经有了让你接客的念头了，宋柴那条路已经行不通了，他对玉茗的情意早要消磨殆尽，前些日子也开始按捺不住的想要赌个大的了，如今没有玉茗的千叮万嘱，出千的事迟早要败露

不等你想出个所以然，苏县尉就来绮香楼找你了，你十分意外，急匆匆小跑过去，本以为是玉茗的案子这么快就有了着落，还好只是来找你问问情况

苏县尉身旁还站着一个人，周身的气场让人无法忽视，因此你轻而易举的察觉到他看向你的目光，顺着回看过去，那人在触及你的视线时飞速的垂下眼眸，欲盖弥彰一般

你没作他想，在绮香楼里这样看你的不在少数早已见怪不怪，不过还是要请教对方的身份，看他举止仪态怕不是个普通人，果然，苏县尉告诉你对方是金吾卫中郎将

你有些吃惊，不明白堂堂金吾卫中郎将怎么会跟县尉一起来绮香楼查案，不着痕迹的打量一番后，规矩的行礼，对方瞥你一眼后才屈尊降格的颔首，你倒不觉被轻视，少年将军，有些傲气也是应该的，要是还如方才一般将你这种青楼女子放在眼里才是奇怪

接着苏县尉就开始问你关于宋柴的事，你半真半假的糊弄了过去，没说上几句，妈妈就前来打断，她不知道中郎将的身份，否则绝不会如此轻慢

奇怪的是那个一身傲气的中郎将也没有亮明身份，反而是拿钱堵住了妈妈的嘴，挥金如土的模样着实潇洒，连妈妈都呆在了原地一时无言

中郎将看起来有些不耐烦，开口质问妈妈是不是不够，妈妈自然是见钱眼开，不住的点头，甚至还把你往他身前推了推

你一时不察，被她那么一推差点栽倒，幸好那位中郎将伸手扶住了你，身份悬殊，你生怕惹得他不快，站稳身形，连忙将手抽了回来，见妈妈数着钱走了你才出言表面自己对宋柴了解不多

你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他们并没有看穿，苏县尉拿出一块染了香料的布问你是否了解香料的来源，你没闻出所以然，借口拿回去让楼中姐妹帮着看看，实则是想偷偷去阴十郎那里问问

若是能帮上苏县尉的忙，说不准他能助你从绮香楼脱身，你偷偷跑到了鬼市，鬼市里各路人马都有，你一个不查就撞倒了位衣衫褴褛的老者，你本想躲在人群中一走了之，但看对方着实可怜，还是于心不忍，拿出些银钱赔给他，可对方接了钱也不道谢，愣愣的盯着你看了又看，还抽动鼻子朝你嗅了嗅，接着不等你反应，嚷嚷些鬼啊、神啊的跑了个没影，你无语凝噎，怀疑自己是被讹了一把

好不容易来到了阴十郎的店铺，却又遇上了苏县尉，你躲在暗处分析着利弊，很快就有了考量，装作吃惊的上前搭话，他没设防，也没多想，轻而易举的就信了你的话，和你一起走进了阴十郎的店铺，男人嘛，难免会对漂亮的又柔弱的女子放松警惕

可你的运气似乎真的很差，跟着苏县尉没走几步就被一张从天而降的大网网住吊了起来，你吓得不敢吱声，但明白这并非阴十郎的待客之道，默默地看着苏县尉和为首的人斗智斗勇，不知苏县尉对那人说了什么，那人突然偏头看向你，你猝不及防的对上他的视线，这才认出对方是那位傲气又挥金如土的中郎将，接着你就被放了下来，你生怕哪里不如他的意，麻利的从大网中钻了出来

卢凌风“你怎么在这？”

他语气生硬，盘问一般，你没由来的心虚，低下头“我……”了半天也说不出话，不知道能不能唬过他

还好苏县尉替你解围，不过中郎将似乎不信，却又无可奈何，杀鸡儆猴般的下令把苏县尉吊上去，毕竟人家刚为你说过话，你也不能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只好硬着头皮想要求情

却被中郎将的手下打断，那人言语之中尽是轻蔑，他看不起县尉的小小官职……若是知道你出身青楼怕是更瞧不上眼，心腹手下说的那番刻薄的话定是主子心中所想，你有些不忿，想要回呛一番却被远处的虎啸打断

此处并非荒山野岭，又哪来的老虎？不过是阴十郎的幻术罢了，可惜等你们反应过来后阴十郎已经“飞升”了，那个眼高于顶的金吾卫和中郎将抓来的茶贩子，都死在了窗外的陷阱中

鬼市一行没什么收获，你悻悻而归，却在看到自己梳妆匣子里的一小块长安红茶的茶后，福至心灵的想到苏县尉在鬼市时好像对这个感兴趣，当下决定拿着茶饼出去寻他，妈妈收了中郎将的钱，见你随意在绮香楼随时出行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给苏县尉看了茶饼，你发觉对方反应平平甚至是避之不及，有些不知所措，恰好苏县尉的老仆在一旁，回忆起当初在打扫县廨的时候见过类似的茶饼

待老仆取来茶饼烧水煎煮后，苏县尉推测出这茶能使人致幻，接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口请你帮忙，你虽不明所以，但无有不应，依言来到了金吾卫中郎将的府邸

领你进府的是中郎将的另一位心腹，名叫郭庄，人还算不错，好心的提前叮嘱你中郎将此刻心绪不佳，如有冒犯莫要介怀，你回想着昨夜种种，若有所思，猜测中郎将是因为那个叫“小伍”的手下而郁郁寡欢

郭庄点头称是，你有些意外，却没有表现出来，实在没想到中郎将竟是个重情义的人，思维逐渐发散，你跟在郭庄身后打量着府邸的陈设，兀得想起中郎将在绮香楼阔绰的模样，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他既是个重情义的，家室又如此显赫，还是官身，若是能诱得他对你倾心，赎身的钱他拿得出来，妈妈顾及他的身份也会乖乖放你走……

你心如鼓擂，回想起中郎将在绮香楼初见你的目光，他并非对你不感兴趣，你越想越觉得可行，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郭庄把你带到中郎将房前，屋内酒气冲天，他是真的醉了，背对着你们嚷着让人拿酒来，郭庄想要开口通报你的到来，却被你拦下，郭庄见你如此，也不再多说，还识趣的退了出去

你徐步走到中郎将身侧，默不作声的给他递酒，他有些迟钝，来接酒壶的手慢悠悠的伸过来，却不知为何停在原地，你没料到他不会接，下意识的松了手，壶中大半酒水撒在了他的身上

你先是一惊，接着反应过来，顺势拿出手帕替他擦拭，酒水撒到的位置很微妙，刚好在他胸前，有些顺着他凌乱的领口滑了进去，刚好给了你机会，你偶尔装作不经意的用指腹轻蹭上他的脖颈，他喝了酒，身上都是烫的，你感受着他灼热的皮肤，正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做，手就突然被他握住

你以为是惹恼了他，怯生生的抬眼打量他的神色，却在触及到他看向你的目光时微微怔住，他眼中没有不耐，更不见恼意，反而是灼热的……甚至染着几分微不可查的欲色

你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觉得他的掌心很烫，那温度似乎从你们交握的双手逐渐传上了你的脸，你有些慌乱，连忙将手抽了回来，站起身表明自己的来意

他轻咳一声指向一旁书架上的卷宗，让你自便，你低头应声，自顾自的翻阅起卷宗，终于让自己冷静下来

没过一会，郭庄前来禀告太子命卢凌风觐见，卢凌风轻轻点头，穿好盔甲，不忘回头和你说了一声“自便”

你低头应下，在他走远后才缓缓抬起头看向他的背影，回想方才他以为你没察觉而落在你身上的视线，忍不住勾唇，看来鱼儿上钩了嘛

不多时苏县尉赶来，和你一起翻阅起卷宗，你们沉浸其中，就连中郎将何时回来都没有察觉，他脾气来的很怪，不耐烦朝苏县尉开口，苏县尉也是会煽风点火的，不出几句就惹怒了他，于是等苏县尉反应过来上前服软想要和他一起查案之时不出所料的被中郎将拒绝

苏县尉无奈，只好带着你离开，你们走得急，自然没工夫把翻过的卷宗归位，所以……就得劳烦中郎将自己收拾了，你跟在苏县尉身后，打量着院中莲池里的鱼儿，也不知道中郎将是否能发现你特意为他留下的丝帕

苏县尉没有察觉你的心思，他刚对这案子有了重大发现，急匆匆赶回去梳理线索，他也不愧是狄公的徒弟，果真按他理出的线索挖出了许多失踪新娘的骸骨

不过还是没什么太多线索，于是苏县尉便打算再探鬼市，你自告奋勇的要和他一起去，可鬼市毕竟乱哄哄的，苏县尉顾及你一个女儿家有些迟疑，你连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借口自己一心想为玉茗讨公道，表明如果他不带你去，那你就自己偷偷去，苏县尉闻言只好答应

入了夜你和苏县尉一起来到了鬼市，意外又在鬼市看见了那个可疑的老者，回想起你上次和他相遇的情形，你猜想对方可能知道些什么，苏县尉亦是如此，便和你走上前想问问对方香料的事

没想到那老者竟是个偷吃烧鸡的惯犯，你替他还清了“烧鸡债”，可他却恩将仇报，又像那次一样，嗅到了你们身上的香料气味鬼吼着逃了，你们无可奈何，只好追了上去，跟着对方七拐八拐跑进了个地洞，顺着梯子爬出去后就看到了一地的尸身

你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那偷鸡贼故意把你们引来要杀你们灭口，接着又看到了一旁的中郎将

你这才稍稍安心，飞快的打量四周，就见楼上围着一圈箭手正虎视眈眈的对准铁笼里的你们，你反应过来，应该是跟着偷鸡贼误打误撞的跑错地方了

眼下还是赶紧离开，否则小命不保，你开口提醒中郎将和你们一起走，躲进地洞胡乱跑了好远，直到看没人追来才停下了脚步

你靠在石壁上喘着粗气，这才发现中郎将不知何时胸前中了一箭，你忙装作关切的模样上前搀扶

朝华（你）“中郎将……你没事吧？”

你就这么大咧咧的扶上了他的手臂，本想装装样子，可谁知道他只是顿了顿，就任由你扶着了，你登时觉得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可是一个身高八尺的金吾卫，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弱女子怎么扶得动他？

好在没耽搁太久，那偷鸡贼自告奋勇的给你们带路，你扶着他跟在偷鸡贼和苏无名身后缓缓前行，终于到了还算安全的地方

不过说来也怪，这一路上你扶着他倒不觉得吃力，很快你就知道原因，在苏无名和偷鸡贼——费鸡师，喋喋不休时，他站在一旁身形微晃，你看到他额前沁出的汗珠才明白过来，方才那一路他应该只是在硬撑，如今已是快坚持不住了

你心中微动，下意识的低头想拿手帕替他将汗珠擦去，就见他忽然递过来了一方手帕

卢凌风“这是……姑娘上次遗落在我这儿的，一直想找个机会交还给你……”

看着他手里叠的整齐的丝帕，你不禁愣住，心中一颤，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卢凌风“已经洗净了”

你听到他又补充道，你深吸一口气，缓缓压下心中的异样，忍不住告诫自己，他如此用心定不是只单单对你，而是他久经情场，会的花样多罢了……

待你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才想起正事，他既对你上心，就说明你的计划是顺利的，你不禁一喜，装作羞赧的接过手帕

按理说，你现在需得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明明该是假意，你却觉得双颊微烫，不敢看他，更不知该如何开口

幸好费鸡师出言，要上前给中郎将取箭头，中郎将并未全然信他，不肯让他动作，一时僵持，这样也不是办法，苏县尉在暗中打量了一番并未发觉异常，便开口劝中郎将在此医治

可中郎将依旧不肯松口，你见他不好劝，干脆换了路子，和苏县尉一唱一和的使了激将法，还顺便从费鸡师那儿套了些关于返魂香的线索

中郎将觉出了你们的本意，同意让费鸡师为他取箭头，却在费鸡师伸手去解他衣衫时慌乱的抬手阻拦

解开衣衫取箭头乃是正常流程，一时间你们都不明白他这是何意，静静的等他开口解释，他迎着你们的目光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你察觉到他偶尔看向你的目光，忽然懂了他的意思，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你忙背过身去，也不忘开口逗他

朝华（你）“中郎将放心，我不会偷看的”

此言一出，苏县尉和费鸡师也反应过来，都觉得好笑

卢凌风“……费鸡师，快取箭吧……”

你背对着他们，看不到中郎将是何神情，但你大概能猜到，一定是在红着脸故作镇定罢了

费鸡师当真是有几分本事的，即使是那箭头上被淬了毒，在天亮之前也能将中郎将的伤势医治好八九分，你们也顺利的出了鬼市

不过费鸡师借此，和中郎将达成了一天送自己一只鸡的约定，费鸡师也算是救了中郎将的命，此番约定不算狮子大开口，中郎将自然当场应下，你独自回绮香楼的路上还在暗自琢磨，你的命会值多少钱

你摇摇头不再想这些没用的，匆匆回了楼内，妈妈对你这几日总往外跑已有微词，只是看在中郎将前几日给了银钱才没有发作，无奈你打算这几日卖乖几天，等有了线索，再去寻苏县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