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联想了一下他方才的请求,略一思索,问道:“为什么不想我叫人来?”
酒鬼轻轻摇了摇头,没做应答。
姜瑜皱眉,随口威胁道:“你若是不回答,我就把你赶出房间,今夜你就自个儿睡去。”她只是口头威胁,不可能真的在新婚之夜把丈夫赶出房间,这要是传出去可不好听。
谁知那酒鬼闻听此言却是脸色刷得一白:“别,你叫人来换吧,别赶我走,你若是生气,我可以睡地上,你别赶我!”
想不到他反应会如此之大,姜瑜心下更觉疑惑:“你是在怕什么?为什么不想我叫人来?你同我说了我就不赶你出去。”
“真的?”酒鬼问。
姜瑜点头:“真的,我从来不骗人。”
得到了肯定答复的酒鬼这才松口,语气略带委屈:“世子说,我要是吐出来就得罚酒,吐一次罚两坛。”
“所以你是担心叫人换了被单让世子知道你吐了酒,你怕他罚你?”
“嗯。”酒鬼认真点头。
“那为什么这么怕我赶你出去?”
“世子早晚会知道的,但是我今晚实在喝不下了,我们新婚之夜,世子会给县主面子。”
好朴实无华的理由,晚上跟她待在一起,就不怕被他大哥带去罚酒了是吧?
“真就这么怕呀?你平时酒量如何?”
酒鬼歪了歪头,皱眉思索,接着道:“不喝酒,喝酒胃疼。”
姜瑜这下诧异了,她瞧着这个认真回答问题的少年,心下有了几分思量,现在谢宴宁显然还醉着,不管他是说胡话,还是酒后吐真言至少都能看出一件事:他一定怕他大哥。
不管是因为长兄如父,来自亲哥的血脉压制,还是因为谢容熙世子的身份,总之谢宴宁怕谢容熙。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也是她先前忽略的一件事:堂堂靖安侯府竟能放任新婚的二公子喝成这样不加以阻止,要么是他们根本就不把她这个县主和承恩侯府放在眼里,要么就是他们乐见其成,乐意看到谢宴宁得罪她。
姜瑜忽地又想到方才谢宴宁说到谢容熙时用的一直是世子,而不是兄长大哥之类的称呼,足以见得他兄弟二人并不亲厚。
在看谢宴宁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跟酒鬼这个形象完全不搭,莫不是……
“你今天喝了多少酒?”
谢宴宁想了许久才道:“七坛,不对,六坛,好多都洒了……”
谢宴宁说得不清不楚,姜瑜认真听了许久才听明白他的意思。
原是他不会喝酒,敬酒的人太多,又没有人给他挡酒,他在宴席上便喝了许多,吐了三次,谢容熙都给他记着,待到时间差不多便叫人把他扶走。
这人都以为是将他送进新房了,实际上谢容熙命人将他扶到了后院,吐一次罚两坛,可他实在喝不下,最后都是由人架着他硬灌下去的,他呛咳到无法吞咽,酒洒了许多,谢容熙便以此为由又罚一坛,一共七坛。
刚才她想着谢容熙与谢宴宁两兄弟并不亲厚,现在才惊觉还是自己保守了。
“错怪你了,可怜的醉鬼。”
“真是什么仇什么怨呐。”姜瑜小声嘀咕。
她知道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也不是所有的兄弟姐妹都手足情深,父子反目,兄弟相争的事情在现代也很常见。
但凡事总得有个原因。
据她了解,靖远侯共有二子三女:两个儿子以及大小姐谢如霜是侯夫人所出,二小姐谢莹和三小姐谢沁则分别由姨娘张氏,李氏所出。
两个儿子一母同胞,长子封为世子,又在朝中做官,在外头众星捧月。次子虽同为嫡出却无法承袭爵位,也没个一官半职,还总是被拿来与兄长相较,外头都说他不如兄长。
这怎么看起来都应该是次子忌恨兄长才会起争端,可照现在看来好像是谢宴宁单方面被欺负哎,侯爷和侯夫人不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