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雨初霁,烁玉流金,地湿泥泞,日光烘得土地热腾腾,顺带连着卷席也添了温,树上知了猴叫个不停,惹得人心没由来烦躁,京城的暑气重,二皇子向来娇贵,这几日进食也少了些,似枯花恹恹贴在秋千上,谢必安自是疼主子的,看他这几日似小猫舔奶,砸吧几口便兴致缺缺,原本蹙紧的眉又紧了几分,正愁着,催促厨子变着花给李承泽做菜,又备了些瓜果,置冰鉴噬凉,凝寒露欲滴,却难平心中焦躁。
谢必安捧着汤羹,毕恭毕敬进了殿,正见李承泽百无聊赖,在秋千上晃晃悠悠,足尖轻点地面,那深色木板更是将他那双足衬得白皙,谢必安被这抹白晃了眼,险些砸了玉盏,他面上不显,绷着身定定喊了声
谢必安“主子”
李承泽未应,看神情了然,他魂灵已是飞到九霄云外去,那盏中清液泛着涟漪,缕缕冷气附着盏壁,似那人滢滢双眸,此刻那眸透着不解,连带着那语气也升了调
李承泽“谢必安,你怎跟木桩似站这?”
谢必安“后厨做了新菜,说是给殿下尝尝鲜”
李承泽似乎并没有多大兴趣,只是摆摆手道
李承泽“放那吧...谢必安,我想吃葡萄了”
谢必安搁了盏,又端一盘,那葡萄圆润,被特意剪成一枝三颗,便于那人入口,李承泽捻颗轻嚼,倏然蹙眉,似乎正忍着什么
李承泽这葡萄谁买的
谢必安暗道“坏了,一时疏忽,范无咎这厮伧俗,多是嫌弃这活,胡乱买的”谢必安闭了闭眸,他向来不会对李承泽隐瞒什么
谢必安“是范无咎”
李承泽“范无咎?今儿怎是他置买这些”
谢必安“是属下失职”
李承泽“罢了...你过来”
李承泽脸上无怒,招招手,唤谢必安,谢必安不明所以,又不敢妄自猜测主子心意,只是凑近了他些,一抹艳色拂过带着熏香袅袅,唇齿相依,谢必安怔愣,只觉舌尖一凉,掠过那葡萄清香,甜丝丝,沁人心脾
“殿下说了谎”
他道,这念头随他飘到殿外,他有些意犹未尽,魂魄飘飘然飞向云霄,待再次醒神已是未时
范无救“谢必安,谢必安!”
范无咎抛了颗青枣,谢必安又将它回弹,正中范无咎脑门,留了红印,谢必安冷着脸,不耐道
谢必安“有事?”
范无救“嘿——你这人倒是怪得很,方才唤你几声,嗓子都哑了,你愣是不应,还给我甩臭脸,你怕不是在思春被我搅了兴?”
谢必安不语,那人身影又现,一颦一眸,勾得他心尖微颤,指尖摩挲着唇,似那人余温仍存,范无咎显得有些不可置信,这冷面阎王像是被那狐媚子勾了魂,这还没说两句,又开始游离,范无咎不虞,给了他一肘
范无救“不儿,不儿,你小子到底在听没?”
李承泽“吵什么”
一贯的懒调扯回谢必安的魂,那身影绰绰,青衣摇曳,李承泽抱着臂,倚门正打着哈欠
李承泽“何事如此嘈杂?”
谢必安“只是一些琐事,可是扰了主子清净?”
李承泽“无碍,睡久了骨头也酥了,谢必安,给我按按”
谢必安“殿下……您又不好好穿鞋”
李承泽脚步一顿,不做理睬,侧卧床榻闭了眸,殿内静谧 ,只听一阵衣物摩擦声,一双温热手掌搭上他小腿,轻柔按着,许是地板凉意渗肤,李承泽脚掌冰凉,那手正热乎,指尖拂过,酥酥麻麻,李承泽似猫儿打呼,“哼哼”几声,口中嚼着葡萄,看起来心情颇佳,舒适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