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市一中的考试安排很密集，甚至是非人的程度。每周天两点半回校自习，说是自习，其实每节课都安排得明明白白。周天晚上固定周考数学，周三晚语物英轮换周考。
开学考结束后很快就是第一次月考，这次考试是新生们第一次在榜上提刀相见。
每个人都全力以赴，当然，是尖子生的大部分。
徐憬每天学校，家里两点一线，提笔抬笔都是试卷和练习册。
时间溜得很快，几乎是以周记时的。
徐憬落下最后一个字母，成功完成了英语完形填空。她看了看日程表，今天晚自习竟然提前完成了任务。
周围全是写字的沙沙声，除此之外没有一点人声。
“徐憬。”廖曼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廖曼是他们的物理老师，一位长得很像猫猫的女老师，其实管的很严。
徐憬走到讲台旁，廖曼递给她一份资料：“帮我去文印室跑一趟，印38份。”
徐憬应声接过资料，走出教室。
文印是在高三部，离高一教学楼不远，徐憬拢了拢校服外套，初秋的晚上风吹得有些许凉意。
刚经过楼梯拐角，一道熟悉的身影挡住去路。
谢舒然戴着浅银色眼镜，脸上挂着笑，他的颊边有个梨涡，校服袖子折起来挽到小臂，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手里抱着一叠厚厚的试卷。
“舒然哥哥。”徐憬愣了一下，随即微笑着打招呼。
谢舒然是徐憬的邻居，两人的父母都互相认识，从小算是青梅竹马，谢舒然比徐憬大两岁，看起来却成熟很多，没让父母操过心，是传说中邻居家的孩子。中考数学满分考上渝市一中，为人友善亲和，住在一个巷子里的叔叔阿姨都赞不绝口。
“你也去文印室吗？”谢舒然腾出手指了指。
“嗯。”徐憬点点头。
“那一起吧。”
两人并肩同行，一起走下一楼。
“徐憬。”谢舒然顿了顿，像是在思考怎么措辞，半晌又试探性地问：“叔叔最近身体如何？”
徐憬抬起头，不加思考道：“应该还不错吧。”其实她已经半年没有见到过徐父了。”
谢舒然突然停下脚步，缓慢开口：“徐阿姨还没有告诉你吗？”
徐憬很疑惑，想到他们可能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转念一想又觉得很正常，徐夫人最希望她除学习以外什么事情不接触。
她摇头：“是我爸爸的事吗？”
谢舒然没有立即回答，此时已经走到文印室门口，里面打印机“吱吱——”作响，掩饰了他的叹息声。
文印室里没有窗户，冷风一下停了。
文印室的负责老师听见他们进来，头也不抬：“把需要打印的资料放在桌上。”
徐憬走在谢舒然后面，放下资料后抬头看见他直直的注视，心里更疑惑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
谢舒然既然没有主动开口说，看这面色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事。
徐憬暗暗想，回家后要打个电话问问徐父的近况，虽然他们上一次聊天还在三个月前，聊天内容也只是徐憬同父异母的弟弟徐梓潼满周岁。
两人在楼梯口分别，走前谢舒然安慰道：“我听说徐叔叔最近身体不太好，但应该也没什么大事，别担心了。”徐憬这才放下心。
放学回家后，徐憬坐在书桌前摆弄着架子上摆列的几个塑料娃娃，看着手机里的联系人，犹豫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按下通话键。
“喂，你好哪位？”
竟然连自己亲生女儿的电话都记不得了，还真是忙呢。
徐憬苦涩地想着，压低声音回答：“爸爸，是我，徐憬。”
电话那头才恍然大悟般陪笑两声，解释自己近期生意多忙，家里添了新成员又多了不少事。
徐憬听着徐父客气地唠叨几句家常，心里却暖暖的。
“爸爸，你最近身体怎么样？”徐憬开口打断。
对面显然没想到她会问，愣了下又回答：“挺好的呀，你这是听谁说了？”
“没谁……只是随口问问。”徐憬偷瞄着房间门，警惕着徐夫人。
两人互相客套几句才挂了电话，徐憬放下手机望着冷冷清清的房间，心里顿时生上一股寒意，转而又拿起桌上的笔记，细细翻读，每一页都要看好久好久，像是要重新认识这些熟悉的字。
徐憬直到很晚才睡下，翻来覆去进入梦中，却全是各种离奇的追逐，逃亡，一晚上辗转反侧，反复醒来好几次。
这种情况在备考的这一个月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徐憬没敢告诉徐夫人，默默承受着青春期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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