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牙齿

这一早起来，从穿裤子到刷牙，刘耀文都得帮把手。宋亚轩个子太矮，够不着洗漱台，刘耀文就搬小板凳给他。两个人对着镜子一齐呲牙，刷得很仔细。

“这是牙牙乐！”宋亚轩含着牙膏含糊道，“我自道。”

刘耀文漱了口，把毛巾盖他头上，唱：“牙牙乐有营养，牙齿健康白又壮。这广告谁不知道，你快刷，刷完吃饭。”

“白吗？”宋亚轩也漱了口，露出小白牙给刘耀文看，期待地问：“真的变白变壮了吗？”

刘耀文拉下毛巾，在他脸上胡乱揉擦了几把，拉着人就往厨房跑，“白白白。”

“不壮吗？”宋亚轩指尖碰了碰牙，担忧地说：“好像在晃。”

刘耀文正跨进厨房，闻着蛋羹的香味，没顾得着听宋亚轩讲了什么，敷衍地“嗯”一声。奶奶等着两个人到了跟前，一人递了个小碗，里面盛着蛋羹。蛋羹蒸得滑软，挖一勺送进嘴里，蛋香夹着酱咸，一口烫滚下喉，舌尖还在回味。

刘耀文吃得飞快，闻言凑过来看他门牙，说：“你要掉牙啦？”

宋亚轩吃一口就要用舌尖顶一顶牙齿，越吃越觉得这牙就是在晃。他一边哈着热气，一边问刘耀文：“你的牙会晃吗？”

宋亚轩大吃一惊：“会掉吗？全部掉完吗？”他立刻张嘴，“你数一数有没有少。”刘耀文说：“我妈妈说这是换牙，掉的叫乳牙。”说完他回想起自己换牙的时候，皱眉道，“我记得挺疼的，你疼吗？”

宋亚轩摇头，刘耀文就道：“那没事，你玩的时候记得啊，别给咽下去了。”

宋亚轩有点紧张：“万一睡觉的时候咽下去怎么办？

“那它就在你肚子里生根发芽。”刘耀文吃完了蛋羹，看向宋亚轩的碗，漫不经心道：“再从喉咙里长出来，变成超可怕的牙齿怪兽。”

宋亚轩眼眶里水跟着就泛滥起来，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难过地大口吃着蛋羹，像是要把牙齿怪先压死在肚子里。

上午还不太热，刘耀文跑东侧树林里扒野草莓。宋亚轩跟着他，在腐叶杂草里艰难行走。这地面凹凸不平，癣麻草葱郁，宋亚轩没过片刻就被蛰得胳臂泛红。刘耀文给他吹了好几下，还是蛰得疼，渐渐起了小红疙瘩。

“回去我给奶奶说，擦点药就好了。”刘耀文用木棍打着草丛，把四脚蛇惊走。

宋亚轩拉着他裤边，用手指按着起疙瘩的地方，说：“有点痒……还有点疼。”

“你别挠。”刘耀文看他白嫩的胳臂上红通通一片，皱眉道，“我带你回去。”

宋亚轩点头，他人小腿短，跨一条稍粗的断木要费力些许。刘耀文赶着带人出去，一个猛跳过去，谁知后边的宋亚轩还拽着他裤边，被断木绊倒进草堆。

刘耀文裤子“哗啦”地被拽到膝盖上，维尼熊的大脸暴露在碎洒的阳光里，他差点也栽倒，继而快速转过身提起裤子，恼羞成怒地说：“宋亚轩儿同志！我代表组织严肃批评你了啊！拽我裤子干什么！”

一看宋亚轩还栽草丛里，赶紧来拉，幸好没栽癣麻丛里。可是宋亚轩一抬头，泪珠子钢弹似的往下蹦，砸得刘耀文手忙脚乱。

“你哭什么啊。”刘耀文给他擦脸，一擦抹了一把灰。

宋亚轩本来是抿唇掉眼泪，这下是哽咽出声。

“别哭！”刘耀文举起手，飞快道：“我不擦了，别哭！”

“丸、丸。”宋亚轩边哭边把嘴里的牙齿吐到手上，看见它之后哭得更难过，他说：“我的牙没了。”然后想起什么，打了个嗝，脸上带着眼泪，表情又有点欣喜：“不会长怪兽了！”

刘耀文：“……真棒耶。”

刘耀文背着宋亚轩出来，腿都发软，他一手支着木棍，一手把已经要滑到地上的宋亚轩往上推，满头大汗道：“宋亚轩儿，你怎么这么重。”

宋亚轩环着他脖子，小声说：“吃得多。”

刘耀文缓了下气，陡然丢开木棍，端着宋亚轩的两膝，一口气冲向院子，大喊：“爷爷！救命！宋亚轩被蛰了！还掉牙了！”

一头撞进院里，又迅速转身跑出来，边跑边急道：“爷爷！火鸡又来啄人了！”

那大火鸡晃着红色肉垂，凶神恶煞地展翅追出来。刘耀文托着人绕圈子狂奔，可这鸡穷追不舍，他“啊啊啊啊”，宋亚轩也跟着“啊啊啊啊”。刘耀文抽空还问：“你怎么也啊！”

宋亚轩紧紧扒着他脖子，一个劲往上凑，激动道：“它啄我屁股！”

这鸡贼精，专挑大人没出来的空要占个便宜，一路撵着刘耀文往前边的林道去。刘耀文汗都出来了，要是换只大公鸡他不怕，关键是这火鸡长着肉垂，墨黑翅毛，十分肥硕，追起来却爪步飞驰，晃着羽毛气势汹汹。

宋亚轩本来该哭，可他一张嘴，又发现自己另一颗牙也晃了，登时忘了当下，震惊道：“丸丸！我的牙又磕晃了！”

“说了要换牙！乳牙都会……”刘耀文颠着石头砸向火鸡，喊道：“你先走开！”

奶奶给宋亚轩擦了点药，午饭做的都是酥软的东西。吃饱了肚子就要睡午觉，宋亚轩躺床上摸了摸腮，忧心还会掉牙。

宋亚轩还有点迷蒙，被阳光晒到了半张脸，抬手遮挡，偏头躲了躲，才说：“你在干什么。”刘耀文在床单上拨划了几下，道，“游泳。”

宋亚轩忽然翻爬起来，一脸严肃地趴到刘耀文边上，呲牙问：“掉了吗？还在吗？”

刘耀文认真看了几眼，道，“没有……等等，又少了一颗。”

“真的？！”宋亚轩摸向喉咙，再摸到肚子，继而愣愣道，“我吃下去了。”

“接下来就交给我了。”刘耀文沉痛地拍拍他肩头，“不要怕同志，我会用我的超能电子炮消灭它的。怪兽还要几分钟才能长出来，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宋亚轩被他沉痛的表情震慑到了，埋头想了会儿，抬头泪目道，“我还想吃一碗蛋羹。”

结果奶奶晚上做的是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