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卖员按响门铃,炸鸡的香气随着两人的一举一动渐渐充斥在别墅里的每个角落。朋友打开了电视,调暗了灯光。黄乐荣则心不在焉地坐在地毯上,丝毫不见对炸鸡的一点热情,要知道他对吃的可是来者不拒。
朋友见他情绪不佳,便试探性地开口问道:“你和陈炳林不会真有点什么吧?”黄乐荣正准备塞鸡块的手一顿,瞥了他一眼,朋友也知道自己问这个问题是自讨没趣,瘪瘪嘴,没再说什么。黄乐荣将炸鸡塞进嘴里,不再言语。
电视机上不合时宜地响起陈炳林的声音——是他的新剧。朋友手忙脚乱地换台,谁曾想竟然调到了重播的《两小无拆》,这换也不是,不换也不是。
“就看这个吧。”也许是酒精作祟,黄乐荣心里泛起一阵酸涩,他近乎执拗地说服自己,不过就是一部剧,你只是还没完全出戏,再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电视上一幕幕不能再熟悉的画面一闪而过,灯光映得黄乐荣脸上一明一暗,叫人看不清他的情绪,朋友以为他看得入迷,可其实这人的思绪早已飘到不知何处。
记得那天是剧组团建……
“黄乐荣,这!在这!”酒吧里的乐声虽然很大,但黄乐荣还是在其中分辨出了奇萌的声音。他快步走向奇萌,临到眼前,就听见奇萌说道:“虽说是团建,其实也是导演希望大家可以真正地了解彼此。
”身为“老演员”的黄乐荣自然知道这些,也不知道奇萌今天是怎么了,他微蹙眉说道:“你抽什么风?”
奇萌知道黄乐荣没听懂他的“良苦用心”,索性开门见山道:“你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你和陈炳林关系僵,我也看不出来吗?你从第二天拍摄结束就躲着他,当我看不出来啊?”听到这儿,黄乐荣咳了两声,手摸了下鼻子说:“知道了。”
因为是艺人,他们选择在二楼包间。两人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玩得正欢。黄乐荣一眼锁定到坐在角落的陈炳林身上,他似乎情绪不高,不过这关自己什么事。黄乐荣刚准备接过别人递来的话筒,却被奇萌一把推向了角落,“肇事者”只留下一个“你懂的”的眼神。陈炳林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不明所以地看向那位尴尬得直摸脖子的“被害人”。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黄乐荣略显生涩地问道。
“你这话像是在撩妹,”陈炳林轻笑道,“你为什么不过去?”
黄乐荣被问住,心里暗道:总不能说是来和你缓和关系的吧。头脑风暴后,他也只来了那么一句“我先问你的”。陈炳林看到他这副模样,也就明白了其用意。沉默了一会,开口道:“和他们不太熟,也不太喜欢这种场合。”黄乐荣没想到他会这么诚实地回答,平常他总是很圆滑,开心地冲所有人傻笑,但又和所有人保持着距离,从不深交。
“你呢?为什么讨厌我?”陈炳林打断了黄乐荣越飘越远地思绪。
黄乐荣思考着回答:“讨厌谈不上,只是不太喜欢。”
“原因?”陈炳林转头看着黄乐荣的眼睛。
“不喜欢需要原因吗?”黄乐荣也不甘示弱地看着他。
陈炳林也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有点蠢,率先移开眼睛,浅笑着回答道:“不需要。”
包间里的气氛越来越热闹,奇萌嚷嚷着要玩“击鼓传花”,还强烈要求所有人参加。音乐声再度响起,话筒好似烫手山芋般从众人手中传过。“停!”随着一声高喊,话筒“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陈炳林手上。关于表演节目,陈炳林可谓是一窍不通。
正当他犯难,一只手从背后扶住了他,另一只手接过话筒。黄乐荣开口笑道:“他刚刚跟我玩游戏,输得那叫一个惨,连喝了好几杯,现在肯定是唱不了了,不过我可以替他唱。你们有什么想听的吗?”怎么说大家也都是在圈子里混的,不会真的让陈炳林难堪,既然黄乐荣给了台阶,大家也就顺水推舟。黄乐荣拿着话筒准备开唱前,还不忘向陈炳林挑眉,像是在邀功。陈炳林高举酒杯以示感谢,然后一饮而尽。
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地看黄乐荣唱歌,也真切体会到他童星出道的实力。灯光打在他身上,他从容自信,给人感觉他天生就该站在舞台上。每一根发梢泛着金黄,就像是小王子的皇冠一样。是的,此刻,他正站在他的星球上……陈炳林看得入了迷。
毕竟不是真的舞台,所以大家正经不了一会,便开始群魔乱舞,黄乐荣也嬉笑着加入。陈炳林正准备退回“安全区”,可黄乐荣一把把他拉到自己身边,附耳说道:“我唱得怎么样?”
热气喷在耳上,有些痒。“你说什么,他们很吵,我没听清。”陈炳林是故意的,黄乐荣当然知道,所以他带着陈炳林就往人堆里冲。等陈炳林反应过来时,自己和黄乐荣已经站在中间了,他疑惑地盯着黄乐荣,黄乐荣却只是耸耸肩,无辜地看着他。
“来都来了,好好玩吧!”说完,黄乐荣就跟着音乐律动起来。陈炳林被带动了情绪,其他人对他也不再拘谨,渐渐地,他好像在这里寻找到了一点安全感和归属感。
酒吧的灯依旧在闪烁,包间里有人唱着、有人聊着、有人不顾形象地舞蹈、有人酩酊大醉却依然不肯放下酒杯;每个人脸上都透着红,也许是醉了,也许是热得,但没人想离开,没人想推开门,将真实的自己揭开给世人看。
人和人的关系确实很奇妙,就这一晚的交谈和狂欢,盖过无数次的嘘寒问暖,无数次的没话找话。自那以后, 剧组讨论的氛围越来越和谐,演员们更是越来越亲密,尤其是黄乐荣和陈炳林。
这两人变得“如胶似漆”。贴在陈炳林身上说话、躺在对方腿上休息、抓着黄乐荣的手腕睡觉等等这些场面,其他人早已空见惯。虽说刚开始会有点惊讶,可后来发现两人真的只是朋友,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黑名单》杀青后,导演很高兴,办了场宴会,全体演制人员都到了场,不出意外的是“农泰奇”是一起到的。导演招呼大家入座,发表了感言,墨迹了好久才开饭。
酒过三旬,有的人已经有点不省人事,而奇萌因为不胜酒力,早早地就被抬回家了。黄乐荣和陈炳林也在一番应酬中艰难地脱了身。
夜色已深,月色正好,灯火阑珊的大街上,两个少年慢悠悠地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漫无目的地,他们走到了海边。晚风轻轻地吹着,吹去正午的燥热,留下了漫天星光灿灿。白浪拍打着岸边,海水与黑夜相连,星星也照起了镜子。他们坐在沙滩上,双手撑地,都静静地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与安详。
酒精在晚风的吹拂下,让人昏了头,胳膊一松,黄乐荣顺势躺下,陈炳林也跟着躺下了。
“你听,大海在说话。”说着,黄乐荣闭上了眼睛。
“只有海浪和风声。”陈炳林也闭上眼回答。
“那就是海的声音,它借着它们诉说它的心声。”陈炳林觉得世界在黄乐荣的解释里总是浪漫的、美好的,这也许就是他勇敢和热烈的原因。
“你呢?你借着什么来诉说自己呢?”黄乐荣睁开眼睛,看向陈炳林。陈炳林被这突如其来的提问打得猝不及防,心脏好像突然被什么揪了一下。对上黄乐荣此时柔情似水的双眼,他一时失语,大脑一片空白,伴着微微的耳鸣。嘴巴张开又闭上,硬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黄乐荣早就不看他了,他知道陈炳林回答不了这个问题,起码现在还不可能。他有些晕了,重新闭上眼睛说:“算了,不难为你了~”
良久,陈炳林才开口:“黄乐荣,谢谢你。”黄乐荣没回应他,嘴角却微微上扬。
思绪回转,电视还在继续播放,朋友已经睡着了。一番收拾后,他也回到了房间。躺在床上,他久久不能平静,曾经的回忆此刻像电影一样播放,他试图睡去,可情绪反扑得让他喘不过来气。
眼泪顺着眼角流下,今夜却无人替他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