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肆常常看着陆散的侧脸出神。
而陆散总是认认真真地望向讲台上的老师，不曾施舍给这位虔诚的守望者一个眼神，犹如一尊雕像般认真冰冷。
许肆耸耸肩，收回了对冰雕深沉的注视，暗自庆幸她没有看自己一眼，否则在这寒冬腊月他定会被冻得体无完肤。
少了那一道炽热目光的注视，陆散挺直的背忽地放松了下来，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刚才漠视这个世界的人是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
陆散一直是一个温暖如春的女孩子，在学校里也是出了名的温柔。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招惹上了许肆，朋友调侃说，八成是许肆没见过读书读傻的。
许肆是学校里出名的公子哥，有钱，特别有钱，还长得帅。有无数迷妹追捧，却从来没交往过一任女朋友。当然，男朋友也没有。有传言说他在等阎王爷给他安排冥婚。
这个条件不在校园里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岂不是太暴殄天物？友人无一不咂舌。
事实证明，许小爷不需要轰轰烈烈的恋爱，他本身足够轰烈，而这样轰烈的人，刚好需要陆散这样温柔的姑娘来调和一下。
“陆散是谁？”
“二零二二年六月三号下午，许肆打球失误砸到的那姑娘。”
许小爷记性不好，但陆小姐特别记仇。
分明是热得要命的季节，也许是为缘起做了铺垫，那天下午骄阳不躁，树荫旁的球场里少年尽情挥洒着汗水，陆散路过远远望着那些个热情的身影，目光落在了最显眼的那个上。随后从这位选手手里飞来的球砸得她头昏眼花，她发誓，死也要记住那张打球的脸。
当陆散抬头看清了跑过来道歉的那个男孩子的脸时，刚才的发誓略显飘渺了。这样的一张脸，见过了就很难忘记吧。
那是她第一次对上许肆的名和脸，在此之前许肆只存在于陆散的听说中。
“对不起啊。”许肆很抱歉地挠着头，他唯一一次打球失误居然砸到人了，还砸到了个姑娘。
“……没事。”陆散低头应道，声音小得可怜，许肆以为本来就是个内向姑娘，再给人家砸懵了，岂不罪过。
谁知陆散只是看到帅哥说不出话。
至于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要从许肆打球的第二次失误开始。
陆散抱着同样的书经过同样的路，碰上同样的许肆投着同样的篮，那球也同样打偏，和上次一样直直奔着陆散飞了过来。
和上次一样地，砸在了陆散脑门。
陆散觉得这条路怕是有什么诅咒。
“对不起……”许肆又十分抱歉十分懊悔地跑了过来，一句习惯性的“啊”还没出口，饶是记性再不好的许小爷也意识到了这个场景有些许眼熟——面前这个人，也更加眼熟。
陆散抬头看看许肆，没有说话。
许肆低头看着陆散，也没有说话。
球场那边队友吹起了哨子，许肆回头发现周绎已经把球捡了回去，草草给陆散鞠了个躬便跑回球场。
陆散摸着下巴转头去小卖部准备买瓶水送给许肆，脚尖踢着石子，脑内循环播放着许肆看她的那个眼神——可能是旧识，不过这么好看的脸她不应该没印象才对。等她慢慢悠悠走回来，许肆刚好打完在擦汗。
感情这东西，谁说得准呢。不过鼎鼎大名的帅哥不反感自己，冲就完事了。
陆散自然而然地上去把那瓶水递到许肆手里，周围队友一顿哄笑，什么两球定婚约，什么砸傻了要负责，没等陆散作出反应，许肆却先红了脸，忙制止队友的瞎起哄护在陆散身前，看不到陆散红了的耳根，更看不到藏在他背后平静无波澜的眼神。
“我喜欢你。”
许肆听到背后姑娘的呢喃。周围很吵，声音很小，但他听得很清楚。他怀疑是幻觉。
那接下来递上的情书总不是幻觉了。
陆散扯扯许肆的衣角，脸色恢复了平静，仿佛在递一本五三那样递上了一个粉嫩的信封。而许肆如同接到了圣旨，一脸严肃地接过了信封。
也不是没有人给许小爷塞过情书，面对面往手里送的许肆一个都没接过，偷偷托人给的拆了封看一眼名字还给了中间商，偷偷塞到桌洞里的看过名字后直接塞到垃圾桶里。不分性别，凡是对他表露过心意的，他都绕着走。
他们怀疑许肆恐恋。
而今这两位的表情实在不像是表白，反倒是像在交接什么重要任务。
他们交接的，是自己未来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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